等對方不到一個小時之後就將完整的資料整理成夾帶到江沐澤的面前,江沐澤翻看著資料中,先是看到她的家族背景,到家道中落,又看到她大學期間曾經的工作記錄,江沐澤忽地譏諷不過地勾起了一抹嗤笑,目光暗沉如墨。
沈亦舒?這女人,有點意思。
沈亦舒在家裡,等著下班買菜回來好讓她煮飯的李艾雅,漸漸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當指針直接指向了9點的位置,李艾雅的手機還是怎麼都打不通的情況下,沈亦舒的眉頭蹙成了一個“川”字,在沙發上再也坐不住,不過她才起身在原地踱了幾步,茶几邊上的座機電話終於響了起來,電話鈴聲在寂靜的客廳和沈亦舒長時間靜默的等待裡顯得格外的突兀,沈亦舒幾乎是即刻便衝上前將電話接了起來,開口的時候聲音裡也帶了些許的抖音,“艾雅?”
——那邊是片刻的沉默,李艾雅沒有立即回答她。
沈亦舒的心裡下意識地咯噔了一下,再一次試探性地問道,“艾雅,是你嗎?”
那邊終於傳來了一絲有人冷笑了一下的嗤氣聲,接著,就聽見那個熟悉而低沉的嗓音在電話裡響起,“是我。”
沈亦舒拿著電話的手一下顫了顫,心裡猛地一沉,差點甩手就將電話扔了出去。
江沐澤!
片刻的愣怔之後,她還是冷靜了下來,她迫不及待地對著電話質問出聲,“怎麼會是你?艾雅呢?”
江沐澤在電話裡又像是笑了一下,然後又慢慢地開了口,語氣聽起來有些氣定神閒,卻分明聽得出其中夾雜的慢慢的冷意,他一字一字地說道,“沈亦舒,還真是我小瞧了你!”
那股涼意讓沈亦舒猛地一凜,稍稍穩住了自己的呼吸後,沈亦舒平靜地開口,“我留下的聲明裡已經寫得很清楚,辭呈我也交了,江總是還有什麼離職手續要交代的麼?”
電話那邊,江沐澤坐在寬大的加長轎車裡,一雙長眸往前排駕駛位旁的位置掃了一眼,車裡明亮的燈光下,車頭後視鏡裡將他眼睛裡一閃而逝的晶亮光芒映襯得清楚,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一隻手再次點開了膝蓋上平放的平板電腦的文檔頁面,看著上面絕對公式化,準確又冰冷的商務用詞,他腦海裡愈發對電話裡那個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的女人產生懷疑。
從她當上自己的秘書後不久,她對自己表現出來難以掩飾的愛慕心情非常明顯,他留著她,也是因為她秉持著這份心情始終對自己本分的工作以百分之兩百的毅力去做到最好。
不得不說,一個企業要獲得成功和發展,這樣的員工必不可少。
但更多的,雖然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卻也不得不承認的是,到現在為止,他依舊能時不時想起那夜這個女人躺在自己身下,肌膚滑膩柔軟如同嬰兒的美好觸覺,他不是一個慾望氾濫的男人,但他必須承認,他當時享受到的舒適是前所未有體驗過的,而每次只要一想到她,他居然會產生一種連他自己都難以抑制的空虛。
他對這個女人,有難以想象的慾望!
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那天他不過離開別墅只有半天的時間而已,就在公司接到王媽火急火燎打來的電話,說即便是帶了兩個保鏢全程跟著,還是不小心讓她給逃了。
當他驅車回到別墅,看見了她在房間的手提電腦上起草好的辭職信和保證聲明,這還不算讓他驚訝的,不過半天時間,他相信她逃不遠,他讓人找到她的通訊地址務必找到她,卻又被得知她不論是聯絡方式或銀行卡的消費記錄均已失效,就連租住的房子也找不到人,行李也沒有搬走的痕跡。
說白了,短短半天的時間,這女人就把自己隱藏得像是失蹤了。
無論是她留下的聲明書和辭職信,抑或是她逃走還是隱藏的方式,都叫江沐澤,簡直大開眼界。
這個女人,比他所想象的更加有趣。
他故意沒有任何動作,藉此調查了她的背景,那夜他喝下那瓶紅酒後反應異常的背後黑手已經確定是老爺子無疑,他更想要弄清楚的,是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老爺子派來他身邊,一直到現在才露出馬腳的人,老爺子的野心自己最清楚不過,就算有些事情沒得選,至少這一點上,他不會讓他留半個眼線在他身邊監視。
可他沒有想到,他所調查到的結果是這樣有趣。
間諜家族,投資破產,親人遺棄,被司機收養,做狗仔,這些個詞彙全都一應俱全的出現在她的身上,叫人想不注意她都不行。
更叫他沒有想到的,就是她接起電話聽到自己的聲音後,那字字句句裡都透露出來的語氣,是與那天晚上的深情柔媚完全不同的冷漠平靜,不像是在公司時候的可以公式化,而是徹徹底底的,不帶一點感情的,陌生人般的冷漠。
江沐澤對著手機,嘴角勾起的弧度森冷,語氣很是張狂,“限你一個小時之內出現在我面前,你是我身邊的人,知道我做事的方式。”
他的話一說完,“咚”地一聲將電話掛斷,沈亦舒呆呆地看著手裡的電話,閉上眼睛,狠狠地咬了一口牙。
就算他沒說,她也完全確定了,李艾雅就在他的手上。
她一眼就認出了公寓樓下那隻加長的黑色轎車,她才走近車門,司機便從車裡出來打開了車門,李艾雅坐在副駕駛位的位置,被嚇得一臉的驚慌失措,一看見沈亦舒,“哇”地輕呼了一聲,連忙從車裡跳出來緊緊抱住了沈亦舒的肩膀不放。
沈亦舒拍拍她的後背輕聲安慰了她幾句,司機又打開了她們面前後座的車門,一隻修長的長腿從車裡伸了出來,慢慢地走出車門,雙手隨意地插在褲兜裡,站在了她們的面前,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沈亦舒一抬頭對上了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那張熟悉又英俊的臉完全地印在了自己的眼簾,雖然只有一瞬,還是清楚得感覺到了一絲針扎般的痛意沁入了心頭,疼得微微發麻。
而他的神色完全平靜,嘴角甚至勾著一抹淺淺的笑意,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沈亦舒,分明帶了一絲審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