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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小娘子:夫君,別猴急免費閱讀_吟飲小說

第3章 兒女都是債

陳婆子被氣得腦仁疼,粗著嗓子替嚴三郎回答,“現在是卯時末,莊稼漢馬上就要下地,三郎等著吃過飯就要繼續唸書,你把做飯的鍋給摔了,大清早我們和你吃西北風?”
“娘,不是這個時間,現在是哪一年,慶曆幾年?”衛蓁急得眼眶裡有了淚。
陳婆子對衛蓁越發看不上眼了,“現在是慶曆幾年和你有關係嗎?你煮飯煮的魔怔了?”
“趕緊煮飯,一大家子人等著吃呢!一天到頭,就是洗個衣服煮個飯,你都能磨磨唧唧大半天,既然嫁到了嚴家,你就別再拿捏那貴小姐的樣子!”
嚴三郎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慶曆四年,蓁娘,你問這個幹什麼?”
聽到嚴三郎的回答,衛蓁懸在嗓子眼的心突然就找到了著陸點,她喃喃自語,“慶曆四年好啊……還有三年時間,如果準備充分的話,對付一次天災應該沒問題。”
如果衛蓁是一個地道的古人,那她可能不清楚之前恍恍惚惚看到的場景意味著什麼,但是她來自於一個文明高度發達的時空,她知道那天災是什麼。
是冰川期的到來。
而且看那情景,應該是小冰川期的到來,這是值得慶幸的。
若是大冰川的話,不管是窮人還是富戶,都難苟且偷生。
如何在災難中活下去?衛蓁是有經驗的。她的經驗總結起來一共八個字——“管好自己,防好別人”。
‘管好自己’的意思是,屯好足夠的糧食與柴火,不能餓著,不能凍著,二者缺一不可。
而‘防好別人’的意思則是做好防衛工作,家裡屯的糧食多了,肯定要防賊,還得防耗子,不然等到時候所有人都遭了秧,就自家活得滋滋潤潤,那肯定會淪為眾矢之的。
就如同她之前恍恍惚惚看到的景象中,那男人說過的話,如果將府上的餘糧給了難民,怕是他們府能被難民給拆了……
天災面前,沒人可以兼濟天下,說薄情也好,也冷心也罷,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衛蓁在心裡盤算了一下,三年時間,足夠她做充分的準備了,而且這件事情也不能太過聲張,不然很容易被人當成妖怪。
深吸一口氣,將忐忑的心情平復下來,衛蓁回到灶房,對著陳婆子柔柔一笑,娘,怪我昨晚沒有睡好,今早起來腦子裡迷糊得厲害,我現在就做飯,您別生氣。
陳婆子狐疑地瞅著衛蓁,就像是老母雞瞅著拜年的黃鼠狼一樣,她總覺得衛蓁身上有點怪,可具體怪在什麼地方,陳婆子一時間也說不出來。
反正原先的衛蓁一看就是瞎對付著過日子,幹什麼事兒都無精打采的,但現在陳婆子卻覺得衛蓁變了,掂著炒鍋的手都看似有了力氣,灶火眼裡的火光印在衛蓁的眸中,熊熊燃燒著,陳婆子竟然看得愣了。
此刻的陳婆子覺得,雖然給三郎娶回來的這個媳婦兒有些懶,但相貌是真的好,往灶臺旁邊一站,比鎮子上賣豆腐的豆腐西施都要好看。
“罷了罷了,老孃不和你生氣,你趕緊做飯,可別再給我整什麼么蛾子!”
陳婆子揣著一肚子古怪出了灶房,臨進屋前,還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幾眼灶房這兒,她生怕衛蓁是在裝模作樣糊弄她。
陳婆子心裡犯嘀咕,忍不住回屋就把這件事同嚴老爹說了。
嚴老爹心裡琢磨,嘴裡叼著一根菸杆子吞雲吐霧。
“這三郎媳婦出身好,看不上咱們家這種貧門小戶,現在她嫁進來也該有一個月了,是時候想通了,日子總歸是得過下去的。”
“我琢磨著,可能她原先還等著孃家過來接濟呢,誰知道孃家把她嫁出來之後,連問都沒問一聲,大概是縣太爺真的把這姑娘當潑出門的水了……”
嚴老爹見得世面多,又忍不住說,“別看她是縣太爺的閨女,但是庶女就是庶女,她娘沒本事,一輩子給人做小,她也跟著抬不起頭來,當家主母指不定怎麼折磨娘倆呢!若是真在縣太爺面前得寵,縣太爺捨得把閨女嫁進咱家來?”
陳婆子一聽嚴老爹這話,頓時就不同意了,“咱家咋了?咱家三郎在十里八鄉也是出了名的才子,雖說現在還沒考上功名,但那是遲早的事兒!”
“等咱家三郎考上秀才、考上舉人、考上進士、成了狀元,咱還看不上他縣太爺一個芝麻大小的官兒呢!”
嚴老爹被陳婆子這話給逗樂了,尋常人家的男丁到了嚴釗這年紀,大多已經下地幹活,撐起門戶了,就嚴釗還在讀書。
十里八鄉說什麼的人都有,多數人都是嘲笑嚴老爹和陳婆子不踏實,愛做白日夢,指望自家淺池子裡養出一個金王八來。
起初聽到這樣的話時,陳婆子還會擼起袖子同別人理論幾句,可後來聽得多了,她也沒那個力氣同別人計較了。
畢竟嚴釗考了好幾次秀才,次次連考試的地方都進不去,不是考前高燒就是在考試當天走路劈了個叉,不僅把腰給閃了,還把手腕給磕了碰了,根本沒辦法提筆……一次偶然也就算了,可次次都這樣,嚴釗那邪門的運氣讓陳婆子心裡都沒底。
外頭的人都說,嚴釗是空有讀書的底子,沒有讀書的命,文曲星都不讓他參加科考,不然怎麼次次都那麼點兒背?
三人成虎,謠言多了,就連對自己兒子能考中做大官這件事堅定不移的陳婆子心裡都犯了嘀咕,該不會嚴釗真沒那個命吧……
支撐陳婆子和嚴老爹堅持供嚴釗讀到現在的,不是心頭梗著的那口氣,而是嚴苗苗!
當初,嚴苗苗同嚴老爹和陳婆子說,“爹,娘,我三哥一看就和那些泥腿子不一樣,咱家得供他念下去!現在我三哥運道不好,但指不定哪天就時來運轉,一飛沖天了,咱不能半途而廢。”
陳婆子苦著臉問嚴苗苗,“苗兒啊,娘也不想放棄,可是咱家就是地裡刨食的人,哪能一直供下去?再念個兩年,筆墨紙硯都買不起了,而且你大哥二哥嘴上不說,心裡肯定也會有意見。”
嚴苗苗咬牙說,“我繡荷包攢了一點錢,用那些錢供我三哥,不過這件事爹孃你們別同我三哥說,讀書人好面子,這事兒說出去不光彩。”
陳婆子有些心動,還有些猶豫,“苗兒,娘知道你和你三哥親,可那些銀子都是你給自己攢的嫁妝,怎麼能動?”
嚴苗苗想的倒是灑脫,“就當我在我三哥身上押寶了,如果我三哥有本事,那我出嫁了也不怕婆家折磨,大不了我三哥到時候雙倍還我。如果我押錯寶,自家兄妹之間,有需要的時候相互幫扶一下,還需要理由麼?”
束脩不便宜,但筆墨紙硯這種消耗品更貴,如果沒有嚴苗苗暗中支持,估計嚴釗早就讀不下去了。
……
衛蓁實在不願意再重蹈末世的覆轍了,因此一掃之前二十七天的混吃等死樣,炒菜煮飯的時候都用上了心思,硬是將那一鍋平平無奇的食材炒成了人間美味。
菜還未端上桌,就引得全家人胃口大動,原本就空落落的肚子更顯飢餓,就連自詡吃的鹽比衛蓁吃的米還要多的陳婆子都坐不住了,她催著衛蓁趕緊把菜端上桌,挾了一筷子嚐了嚐,臉色頓時就陰沉下來,斜著眼批評衛蓁。
“三媳婦,不是娘說你,既然你有這麼好的手藝,為什麼不認真做飯?你想想你之前炒的那都是些什麼菜?對得起良心嗎!”
“往後就按照今天這樣的味道炒,別整天就想著應付,你給三郎多侍弄一些好吃的,給三郎補好身子,明年開考的時候,說不定就中了呢!如果三郎考上秀才,那你可就是秀才夫人了……”
衛蓁低眉順眼地聽著,模樣看似恭恭敬敬,心裡實際上卻已經盤算開了。
自家這便宜相公的運氣實在邪門兒,她已經對成為秀才夫人不抱什麼希望了。
能成為秀才夫人自然好,比農家泥腿子的社會地位稍微高了一些,但如果嚴釗考不上,那她也不失望,攢點兒錢對付三年後的天災才是要緊事。
所以陳婆子的話雖然裡面夾槍帶棒,但是到了衛蓁耳朵裡,那就是穿耳而過的風,衛蓁壓根兒沒把陳婆子的話給當回事,嘴上胡亂應著,還不忘多挾了幾筷子菜。
如果說衛蓁最讓陳婆子滿意的,那大概就是她這罵不還口的態度了,陳婆子過足了惡婆婆的癮,總算端起飯碗,結果一看,好傢伙,剛剛才端上桌的滿滿一大盤菜已經見底兒了,所有人悶頭吃著,就連平時怕吃胖而刻意控制飯量的小閨女都吃得滿嘴是油。
陳婆子:“……”兒女都是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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