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陳旺榮手裡的動作一頓,抬眼看了看那個說話的人。
楊浩輝顯然被惹怒了,抓住朱德昌的衣服就破口大罵:“豬大腸,你特麼什麼意思,你天天在老子這裡吃霸王餐,還敢調戲我老婆,你信不信老子殺了你!”
楊浩輝雖然也有一米七幾的身高,但是每天忙裡忙外,整個人不但面黃肌瘦,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
相比起來,一米八的朱德昌又高又胖,此時酒喝得微醺,顯得紅光滿面,站在楊浩輝的面前就像一堵牆。
朱德昌雖然知道有很多人在背後給他起了個“豬大腸”的諢名,但是誰也不敢當著他的面這樣叫。
現在楊浩輝這麼一叫,他顯然被惹怒了。
人高馬大的朱德昌反手一把就將楊浩輝提了起來。
“楊浩輝,你小子不想活了?”
趙小芹一看到自己老公跟豬大腸起了爭執,嚇得急忙跑了出來。
“昌哥,你別跟浩輝一般見識,昌哥,咱們好好說話,好好說話。”
趙小芹勸說著,臉上已經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浩輝,浩輝,昌哥跟咱開玩笑呢,你快給他道個歉,快道歉呀!”
楊浩輝早就被朱德昌的氣勢嚇破了膽,現在又看到自己老婆出來求情,一肚子的火不知道如何發洩,淚水便是在眼眶裡打起了轉轉。
“浩輝,你快給昌哥道歉啊!”
趙小芹幾乎是在懇求楊浩輝,臉上的兩行淚水已經順著臉頰不住地流。
楊浩輝知道,自己不是朱德昌的對手,今天要是打起來,自己受傷不說,說不定整個店都要被砸得稀巴爛。
但是他就是氣不過。
為什麼自己要受這樣的氣。
他明明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還要受這樣的窩囊氣。
想到自己和趙小芹每天起早貪黑忙裡忙外,辛辛苦苦三四年,依舊連一套城裡的房子都買不起。
而這些混蛋放放高利貸,其他什麼都不用幹,每個月就能有幾萬塊錢收入,日子過得瀟灑自在,還經常欺負他們這些老實人。
“昌哥,對不起!我,我錯了。”
楊浩輝流著淚給朱德昌道歉。
他不想自己和媳婦辛辛苦苦經營的餐廳毀在這些人的手裡。
朱德昌見這兩口子被自己嚇得滿臉淚花,頓時就很有成就感。
“浩輝,你倒是說說,你錯哪了?”
朱德昌已經放開了楊浩輝,卻並不想就這麼放過他。
“我錯在……”
楊浩輝才一開口,朱德昌便是打斷了他的話,一聲大喝道:“跪下說。”
朱德昌這一聲大喝嚇得本來就腿軟的楊浩輝直接就跪了下去。
就連身後那一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也全都嚇得噤了聲。
“切,這個楊浩輝真把自己當回事,竟然敢跟咱們昌哥硬鋼。”
“這小子今天死定了,也不看看咱們這一桌的人,是他們兩口子能對付的嗎?”
“這小子錯就錯在叫了昌哥的諢名,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楊浩輝跪下去之後,更是不知道從何說起,他此時已經被嚇得渾身發抖,連牙齒都在打顫。
“楊浩輝,我告訴你,你錯就錯在娶了個漂亮媳婦,讓老子看著眼饞。”
朱德昌這話是大笑著說的,身後那一桌子的人聽到他這話,也是一陣鬨笑。
只有趙小芹嚇得低著頭紅著臉,悄悄地抽泣起來。
楊浩輝緊緊地握著拳頭,剛剛忍下去的那一口氣又在他的胸中升騰起來。
朱德昌顯然沒打算這麼輕易放過他們,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楊浩輝,得意地說道:“告訴你,老子根本沒有開玩笑,怎麼著,你有意見?”
朱德昌說著,一隻胖手已經朝著趙小芹伸了過去。
趙小芹想往後退,可是她又怕自己的退縮會引來朱德昌變本加厲的欺負,她只能把頭低得很低,轉過臉躲避著。
當眾欺負別人的老婆,這種事情有些不地道,但是卻很刺激。
那一桌子的人有幾個有些看不過去,但是也不敢跟朱德昌作對,只能悄悄地看著。
楊浩輝的手握得嘎吱作響。
他發誓,今日的恥辱,他日一定要加倍討回。
“啊……”
朱德昌的手還沒有碰到趙小芹的領口,倒是碰到了一把菜刀。
看清了眼前的菜刀,他嚇得大叫一聲,急忙後退了好幾步,險些砸在一張桌子上。
趙小芹也是被嚇得大叫一聲,摔倒在地上。
此時陳旺榮手裡握著一把菜刀,擋在了朱小芹的身前。
“豬大腸,你好好看看我,我是雲谷村的傻旺榮,我是個傻子,我今天就算把你的剁在這裡,我也不會被判刑,等你死了,我再殺你全家,請問,你有沒有意見?”
陳旺榮說這話的時候,那語氣就像是在菜市場跟人講價一樣平常。
但是周圍所有聽到他這句話的人,全都從腳底升起了一絲寒意。
一個個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小心,彷彿此時面對的是一個嗜血的野獸,只要稍微引起他的注意,就會被撕得粉碎。
“傻旺榮,這傢伙真的是傻旺榮!我認得他!”
一個來自雲谷村的小夥子認出了傻旺榮。
其實不光是在雲谷村,在整個雲谷山腳下一帶的鎮子裡,都沒有人沒聽說過傻旺榮的名字。
尤其是經常光顧這家店的這些人,更是經常見到傻旺榮和他的弟弟。
雖然今天的傻旺榮穿著整潔得體,整個人乾乾淨淨,一點都不像一個傻子。
但是他們都已經認了出來。
眼前這個拿菜刀的人,就是那個雲谷村的傻子,傻旺榮。
“哥們,哥們我錯了還不行嗎?你把刀放下,你先把刀放下!”
朱德昌小心翼翼地朝陳旺榮拱手認錯,勸他把刀放下。
他現在腦子飛快地轉著,想象著各種誘惑傻子的主意。
他現在只恨自己手裡沒有一個大大的彩虹棒棒糖。
這樣的話,他就還可以試圖跟這個只有九歲智商的傻子作交換。
“跪下說!”
陳旺榮一聲大喝,將手裡的菜刀朝著朱德昌指了指。
朱德昌被這麼指了兩下,只覺得渾身發涼,噗嗤一聲就跪了下去。
“旺榮,你不要衝動啊!”
楊浩輝緊張地勸說著陳旺榮,雖然傻子殺人不犯法,但是現在旺榮已經不傻了。
所以他很擔心,他擔心旺榮為了自己而鬧出人命。
如果旺榮為了幫自己而吃了官司,他的餘生都會在愧疚之中度過。
“浩輝,你先起來,你放心,我今天不殺人。”
楊浩輝一起身,馬上衝過去把趙小芹扶起來送到收銀臺裡,然後又忙著去拉陳旺榮。
“浩輝,你快勸勸傻旺榮,要是鬧出人命可不得了!”
“是啊,浩輝,實在不行我們可報警了!”
桌上的那幾個人也不知道怎麼跟一個傻子交流,只能開口勸說楊浩輝。
陳旺榮也不想跟他們浪費時間,他知道暴力並不能解決問題,於是將菜刀往收銀臺上一放,對著眾人大喝道:“馬上從這裡滾出去!”
幾人一聽這話,一個個急忙起身,腳底抹油似的跑了出去。
朱德昌早已嚇得腿都軟了,若不是由兩三個人扶著,他估計走都走不穩。
一行人離開之後,餐廳裡陷入一陣安靜之中。
趙小芹低聲地抽泣著,隨手抓起一把紙巾抹起了眼淚。
楊浩輝一隻手扶著收銀臺,目光還看著一行人離開的方向。
“旺榮,謝謝你。”
過了許久,楊浩輝才開口說了一句感謝的話。
“浩輝,這件事情並沒有結束,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他們以後都不敢再來欺負你們,你信不信我?”
楊浩輝抬頭看著陳旺榮,目光中說不出的複雜。
他顯然陷入了一陣強烈的心理鬥爭之中。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問道:“旺榮,你說,要怎麼做,我都聽你的。”
陳旺榮道:“他不是說後天來還錢嗎?你就約他後天到店裡來,到時候我自有辦法。”
“他要是不肯來呢?”
楊浩輝有些拿不定主意。
陳旺榮目光幽幽地看著外面的夜色,淡淡說道:“他如果推辭,你就說要帶著我去他家上門道歉。”
陳旺榮這話一齣口,趙小芹的哭聲一頓,目光十分認真地看向陳旺榮。
想起方才陳旺榮那些殺你全家的狠話,楊浩輝默默地朝陳旺榮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旺榮,天色不早了,要不我用摩托車送你回去吧。”
楊浩輝不知道怎麼感謝陳旺榮才好,今天要不是他出手,不但趙小芹要被豬大腸欺辱,自己以後也恐怕再也抬不起頭了。
“不用了,你們早點關門休息吧,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陳旺榮說著已經抬腳起身,走入了黑夜之中。
楊浩輝還想說什麼,卻是被趙小芹給攔住了。
一見到陳旺榮家裡亮起了燈,朱長青就躡手躡腳地出了門,在夜色的掩飾下走進了陳旺榮的家裡。
“旺榮啊,你這一天都幹嘛去了啊?”
見來的人是朱長青,陳旺榮並沒有感到奇怪,而是直接將自己在楊浩輝那裡打工的事情告訴了他。
朱長青是認識楊浩輝的,不管怎麼說,陳旺榮出去工作自食其力,他多少感到一些欣慰。
“旺榮,我有些事要跟你商量一下,是關於生髮丹的事情。”
天色不早了,朱長青怕自己待在這裡時間久了會引起朱冰瑤的懷疑,於是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