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為避免他發現我有多器官衰竭,每次我都掐好他來的時間,並在那之前吃藥,用來緩解身體的狀況。
每一次,他都會疼惜的吻著我的眉眼,喊我珊珊——所有人都說,雲珊雖然是雲家撿回來的孩子,可卻在眉眼間像極了我。
珊珊,珊珊……
每一聲於我而言都是徹骨的折磨。
他們都遠比病魔帶給我的更加痛苦。
某天,我突然收到一封短信,信上說讓我以霍太太的身份去參加慈善晚宴。
我一臉迷茫的看著手機——這個手機是霍謹給我的,上面唯一僅有的便是他的號碼。如今這麼一條短信,讓我有些惶恐的受寵若驚:是因為突然想要疼惜我了麼……
女人是一種很無理取鬧的生物,愛的越是卑微,越是容易相信,越是容易充滿期待。
明知道是陷阱,也想要飛蛾撲火。
從收到短信的那一刻起,我就在不停的翻找著衣服,化妝,弄頭髮,試圖以最美的姿態去參加晚宴。我哆嗦著雙手為自己描眉,看著鏡子裡幾乎可用骨瘦如柴來形容的自己,不停的摸了一層又一層腮紅,試圖讓我的面色看起來比平常好看幾分。
我咬著牙,分不清自己眼裡的到底是興奮還是痛苦。
其實當我收到短信的下一秒就猜出一切都是騙局了。
可我還是卑微的一腳踩了進去,毫不猶豫。
——如果是那個男人想給我的,那不管是什麼我都會接受。
我坐著車,來到酒店門口。
原本修身的旗袍早已寬鬆,連帶著腳上的高跟鞋都大了一號。我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不敢露出半分醜態,可卻被門口的保安攔下:“這位小姐,請出示您的請柬,謝謝。”
我一怔,儘量維持著溫柔得體的笑。
“我,是我丈夫發短信讓我來的……”
“沒有邀請函不能入門。”保安的話扣了我一頭冷水,我咬著牙,不想放棄焦急窘迫的同他解釋:“我是霍謹的妻子,我,是霍謹讓我來的。”
霍謹在L市一手遮天,無人不敢不給其面子。
而那保安卻在聽後嗤笑了一聲,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一通,不屑的嘲諷道:“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還敢冒充霍太太。”
一句冒充像是觸了我的逆鱗,我忙道:“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是。”
雖然霍謹從沒有公開過我們的關係,可我確確實實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那保安有些不耐煩的推搡我,口中罵道:“哪裡來的瘋婆娘,霍總和霍太太都在裡面,人家天造地設,你想男人想瘋了也不該肖想霍總,我可是在救你,別不識好歹!”
霍總和霍太太都在裡面……
我的大腦裡突然一片嗡鳴,腳下一個不穩被那保安推倒在地。我顧不得膝蓋上滲出的血,只想要衝進去,找霍謹問清楚。保安粗暴的推搡著我,像是在清掃某種令人作嘔的垃圾,眉眼中滿是厭惡。
“等等,讓她進來吧。”一道柔美的女聲傳來,那聲音的主人踩著精緻的高跟鞋,緩緩的向我走來,“她是我的姐姐。”
“喲,霍太太好。”
霍太太……
我猛地向保安身後看去。
那聲音是……雲珊!
我的身子涼了半截,幾乎是機械性的扭過頭去。
她的旁邊,一身西裝革履,半擁著她入懷的男人正是昨日里和我抵死纏綿的男人霍謹!
我下意識的抓緊自己的裙襬。
雲珊那一身高定禮服襯得她身段窈窕明媚動人,聲音柔美大方可人。而我……一身不合身子早已過時的旗袍,一雙不合腳的高跟鞋,因為剛剛爭執亂掉的頭髮,因為生病而孱弱喑啞的聲音。與她早已是雲泥之別。
雲珊笑得恍若花園裡的玫瑰。
我想要笑,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旁邊有人好奇:“這瘋子到底是誰啊。”
雲珊一愣,旋即露出一副溫婉賢淑的笑來,對著那發問的人道:“是我的姐姐。”
“姐姐身子不好,讓大家見笑了。”雲珊難為情的瞥了我一眼,可嘴角上卻分明是嘲諷的笑。這般維護的語氣在眾人面前卻獲得一致好評,霍謹將‘維護’我的她拉入懷裡,眸子裡滿是不悅。
“把她趕出去。”霍謹的聲音冰冷,呵斥著一旁的保安。保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邊的雲珊,不知是該上前還是如何。雲珊為難似的皺了下眉,撒嬌的聲音對著霍謹:“姐姐都進來了,便不要趕她走了罷?”
霍謹吐出一口濁氣:“你還是太善良。”
善良……
我冷笑了一聲,剛想起身,我的面前卻突然的多了條絲帕。
“姐姐,快擦擦吧,別讓妹夫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