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懸天邊,一輛馬車才終於停在白家前。
一中年一青年,前後進門。
下人早就等候在那,上來迎接:“老爺您回來了,夫人吩咐廚房備了醒酒湯,奴才現在讓人送到書房?”
他恭敬衝白惟平行禮,卻像是沒看到他背後的青年。
“放書房吧。”白惟平點了點頭,突然又似是奇怪問了一嘴,“怎麼今日是夫人準備醒酒湯?”
“啊……這……這,好像是夫人知道老爺要很晚才回來,猜到老爺應酬不暇……”
白惟平似乎並不滿意下人的回答,但是也沒有過多為難,擺手讓他下去。
青年適時上前一步恭敬行禮:“父親,若是沒事的話我就先退下了。”
白惟平轉頭看了一眼青年,看到他衣襟上還沾著零星的血點子,微微皺眉道:“下去吧,記住以後把事情做的乾淨點,不然像什麼樣,髒死了,別辱了白家的門。”
他話語的嫌棄,都沒有讓青年臉色有任何變化,他從善如流地應下:“父親教訓的是。”
青年與白惟平分別,回到住處,手下早已等候在那。
“公子,您又去殺人了……”他上來脫下青年染血的外衫,“這白丞相還真的越發無法無天了。”
青年淡笑:“他殺的也是我要殺的,何嘗不可?”
手下隨即一笑:“公子說得是。”
“端水來,我要洗手,今日血沾得有點多了。”
“是。”
洗淨過手,青年才順嘴問了一句:“今日白微瑕破天荒沒來討好白惟平那老登,倒是讓楊氏那老虔婆做了,她去做什麼了?”
手下一頓,才說道:“白瓊瑤闖了禍,楊氏想要她頂鍋,叫去了榮春堂後沒多久,便舊傷復發,大夫在芳華園那都呆了幾個時辰。”
“哦?那頂鍋的事……”
“楊氏派人去問了那大夫什麼情況,說是很嚴重,這段時間都要靜養。”
“聽起來這舊傷復發來得倒正是時候。”
手下也點頭道:“我也好奇怎麼能這麼趕巧,該不會是這女人學聰明瞭,也知道裝柔弱了?”
“她?能學什麼聰明。”青年冷嗤一聲,似有不屑。
手下倒也不敢說話了。
過了一會,屋子都有點靜了,青年邁步走向書架前,邊問:“她的傷真的很重?”
“聽大夫的口氣似乎是。”
青年從書架上拿下什麼東西,塞給手下:“偷偷拿過去,別讓她發現了。”
“公子,這可是……”
“拿去。”
“哦……”
……
一晚上過去,白微瑕睡得不錯。
春桃煎好藥端進來放在一旁的桌上,手裡似乎還拿著什麼,扭頭說起昨晚的事情,“姑娘,昨日聽說老爺發了好大一通火,把廚房的人都罰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是嗎……”
白微瑕眯了眯眼。
見白微瑕似乎沒什麼興趣,春桃也就不說這個,問道:“姑娘,藥現在喝嗎?”
“端過來。”
白微瑕接過藥,就注意到春桃手裡還拿著什麼,問了一句:“你這手上是什麼東西?”
“哦,就是煎藥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盒藥膏。奴婢尋思這可能是昨日大夫留下給姑娘塗的,就順便拿過來了。”
“昨日沒發現?”
“可能奴婢粗心吧。”
“……”
白微瑕不說話了,春桃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侷促地站在那,“姑娘,難道是藥有問題?”
“沒事。”
白微瑕搖頭,將藥一飲而盡,指了指她手上的藥膏,“那你現在給我塗藥吧。”
“好。”
打開藥膏,發現膏若凝脂,還有芬香。
春桃從沒見過這麼高品質的藥膏,一邊給白微瑕擦藥,一邊感慨:“姑娘,這大夫錢沒白拿,還給我們留了這麼好的藥膏。”
白微瑕笑笑沒說話。
春桃可能還不知道,自己感謝錯人了。
她撐著下巴靠在一邊,想了想,隨後說道:“春桃,我是不是之前繡了一件披風?”
“姑娘,您是說給琅珏少爺繡的麼?”
“嗯……你拿去送給白子沉吧。”
“啊?送給子沉少爺?琅珏少爺那邊怎麼辦……”
“無妨,送了。”
春桃也不敢再說什麼,只能點點頭,只是不由想起前面姑娘的吩咐,心裡忍不住道,姑娘是真的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可能那藥膏確實挺有用的,白微瑕感覺身上的傷都沒那麼癢了,難得小憩了一會,醒來的時候春桃正好找出披風準備送過去。
“姑娘,奴婢去送披風。”
白微瑕還在享受美夢的餘韻,輕輕嗯了一聲。
結果,外面卻不讓她安生。
“琅珏少爺,您……您怎麼來了。”
“白微瑕呢,在裡面?”
“少爺,姑娘舊傷復發,需要靜養,您還是之後再來探望她……”
“什麼探望,小爺是找她有事,管她靜養不靜養,就是死了也得坐起來。”
屋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身影強勢踏進來,身後還跟著捧著披風的春桃,“少爺,您真的不能進去,姑娘現在……”
白琅珏毫不在意地巡視一週,看到倚在軟榻上的白微瑕,冷笑了一聲:“這不是還沒死麼?”
春桃臉色煞白。
白微瑕對她道:“春桃,你先去蘭園送披風。”
“可姑娘……”
白琅珏嗤聲道:“給白子沉送披風?一個災星,一個冒牌貨,你倆還真配,不如我去找爹,幫你們指婚啊?”
春桃捧著披風的手顫抖,白微瑕衝她搖了搖頭。
她有再多的話,最後還是憋了回去。
春桃離開後,白琅珏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白微瑕,“我看你精氣神挺好的,還能讓婢女去送東西,幫瓊瑤應該不是問題。現在長公主已經在大肆搜捕兇手,趁著還沒查到白家的時候,你趕緊去認了罪,省得連累了瓊瑤。”
“我又沒罪,我認什麼?”
“你裝什麼傻?”
“我沒裝傻。”
白琅珏忍了忍,白微瑕以前從來不會這樣推三阻四。
他沉聲開口:“讓你去給瓊瑤替罪,你應該感恩戴德,你這樣的話,我要去告訴爹了。”
“那你去啊。”大概是見到前世的畜生,白微瑕心情少見的有點差,“這事情你們應該還沒敢告訴爹吧?”
“白微瑕你能耐了啊,都敢拒絕我!”白琅珏咬牙切齒,“你這個災星,沒有我和瓊瑤這對福星,你早就被掃地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