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門求救
確定了來人是夏憐花,大夫人冷哼一聲,叫住了她:“夏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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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這會兒的夜色太黑,大夫人陳氏居然覺得,現在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瘦骨嶙峋的女孩和以前見到自己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了。
但是,她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一樣來。
夏憐花微微俯身,給她行了個禮,“大夫人找我有什麼事嗎?”
聽到她這麼問,大夫人頓時覺得臉面有些掛不住,她堂堂夏家大夫人,會有什麼事需要找她這麼一個下九流的窮酸丫頭幫忙!
大夫人正要出聲像往常一般呵斥她。
夏憐花卻突然笑了。
此刻她的五官有一半隱在黑夜中,另一半在燈籠的照映下更顯得神秘而詭異。
大夫人記得這雙眼睛,當年的柳氏便是靠著這一雙狐媚眼博得老爺的同情,將她納為妾,收留在夏府的。
想到曾經的往事,大夫人胸中的憤怒也漸漸的平息了下來。
她咳了咳,開口道:“夏憐花,你今日與我家康兒說了什麼?為何他連晚飯都沒有胃口吃,還早早的睡下了?”這是大夫人在等夏憐花回來的時辰裡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理由,她便是想要藉著這個理由,看看夏憐花到底目的何在,說的話又是真是假。
大夫人的心情有些複雜,她既希望夏憐花說的話是真的,她是真的有辦法可以救自己的兒子,卻又不怎麼希望她有這麼大的本事,也不相信她能夠有這麼大的本事,所以她的心情很矛盾。
“大夫人來找我,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啊。”她語氣輕鬆,還帶著幾分調侃,“也沒說什麼,我只不過告訴他,我好像能救他罷了。”
大夫人的心撲通撲通的亂跳著。
她強裝鎮定的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好像能救他?”末了,她覺得自己主動上門來找她的姿態實在有些不堪,便又加上一句,“你若是有這麼通天的本事,早些年死哪裡去了?”
面對大夫人的譏諷,夏憐花不慢不急的把身後的破爛竹簍放下。
大夫人和春英也是這時候才看到她的身後居然還背了一個不小的竹簍,而且,這簍子中還全是一些大夫人能夠叫上名來的草藥。
莫非她真懂醫術?大夫人的腦中突地跳出這樣一個想法。
這些年康兒的藥可都是她親手熬製的,所以她能認出這些草藥來倒不奇怪,可是她夏憐花一個從來沒有資格踏進康兒院子半步的粗使丫頭,她又哪裡能夠知道這些?還是說,是她隨便亂採摘來矇混過關的?難不成她竟是料準了自己會來找她?所以才演了這麼一齣戲?
陳氏的腦子裡亂成了一團糟。
夏憐花眨眨眼,一字一句的回道:“早些年說和晚些年說,結果難道不都一樣嗎?”
她這話明著是反問,暗裡卻是在嘲諷大夫人的有眼不識珠。
大夫人也被她這句話堵得有些上頭,春英忙扶住她,在她的後背上順著氣。
她緊緊的捏住春英的手臂,雙目微睜,略帶了幾分威脅的說:“夏憐花,我今夜來找你,可不是來跟你耍嘴皮子的!”
“我知道。”她聳聳肩,微微一笑,好似根本就不在意大夫人陳氏的態度和情緒。
大夫人更氣了!
簡直恨不得走上前去撕破這張在她面前如此囂張的笑顏。
想到這裡,大夫人突然冷靜下來。
她眉峰輕蹙,記憶中,夏憐花自從柳氏那個小賤人死後,好像就一直是在夏府中唯唯諾諾的做粗使丫頭,她們對外也是宣稱夏府四小姐尚未及笄,性格頑劣,所以常年關在府中教養。
她以前也從來沒有注意過她,這一下子之間,也不知道這死丫頭居然如此的牙尖嘴利,難以掌控!
按照大夫人的想法,她只要放下身段的來找她問上三兩句話,這夏憐花便一定會感恩戴德的使盡了渾身解數的幫康兒治病,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死丫頭不僅把她晾在外面幾個時辰,還態度惡劣!
這讓她的心裡很不舒服!
大夫人捏住春英的手,站在她身後的春英身子一抖。
就在這時候,一直沒有沉默的夏憐花突然有了動作。
她唇角勾起,彎腰輕輕拉起陳氏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喃喃道:“唉,就是這隻手害了少爺麼?”
大夫人瞪圓了眼。
身子也忍不住的有些顫抖。
可見她的情緒變化極大!
夏憐花不管她,也不讓她將手縮回去,她嘆了口氣又說:“也對,要是不這麼做的話,沒準他連十天半個月都撐不了。”
她這一番話,看在春英的眼中就是裝神弄鬼的自問自答。
可是這一切只有大夫人自己知道,她說的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大夫人正在竭力的控制住自己,她麵皮上扯出一個僵硬的笑來,問道:“你這是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這話好像是在問夏憐花,又好像是在問她自己。
夏憐花眉眼一彎,秀氣的鼻頭紅紅的,看起來就像是剛惡作劇完的孩童,一臉的天真無邪。
她說:“我有沒有胡說,大夫人心裡應該比我清楚。”
“你、你胡說!”大夫人的臉色變得極為驚恐,彷彿見鬼一般,她猛地抽回手來,全身都止不住的哆嗦,“春、春英,我、我們走,不要再聽她胡說八道了!”
大夫人一時間方寸大亂,完全沒發現她面對眼前的一個卑賤丫頭是那樣的驚恐,就連春英也跟著害怕起來。
“大夫人,您這是怎麼啦,你別聽她胡言亂語的。”春英扶著大夫人慌張道,她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一向冷靜自持的大夫人突然間就失態成這樣?
大夫人用力地拽住春英,“好!好!我不聽,我們走,快走”
夏憐花低頭看著掌心中被大夫人指甲劃破的一道口子,她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又裂齒一笑,神情淡漠的目送著那兩個在夜色中匆匆逃離的背影。
打了人一巴掌,總得想盡辦法的給顆糖吃。
俯身背起竹簍,夏憐花一瘸一拐的慢慢往柴房的方向走去,這黑壓壓的夜色將這單薄而瘦小的身影襯得羸弱不堪,分外的惹人疼惜。
她前腳剛到,屁股還沒有來得及在那發黴的草蓆上坐下。
柴房的門已經被人“砰”地一把推開。
“夏憐花,老夫人找你。”來人是大夫人陳氏的隨身丫鬟春柳,她面色泛紅,微微喘著氣,雙手拄在膝蓋上,“你,你,還坐著幹什麼?還不快點起來,跟我走!”
夏憐花垂下眼,扶著油膩膩的牆壁站直了身子。
見她不說話,也不反駁,並不像是大夫人說得那般能言善辯,春柳瞅了她一眼,推搡了一把說:“快走!”
夏憐花這身上本就有就許多大大小小尚未痊癒的傷口,再加上前幾天被那夏彩霞一折騰,新傷舊病一起發作,全身早就沒有一處是好的了,現下又被這春柳猝不及防地一推,當即腳踝一陣刺痛。
夏憐花即將歪倒的身子一把抓住春柳的手臂,她疼得大叫一聲。
“啊!你,你要幹什麼?還不快給我放手!疼死我了!”
夏憐花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唇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意,“春柳,你這身子怕是早就不潔了吧。”
她不是詢問不是猜測,而是十分肯定的語氣。
春柳扳開她的手,神情有些緊張。
夏憐花聳聳肩,手指在她的衣衫上蹭了蹭,邁腿走了出去。
而春柳,卻是傻傻的看著自己衣衫上的五個黑指印,半天才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