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想說自己沒有看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來撇開自己。
可她的孩子們也在用清澈透亮的眼神看著她,她覺得在孩子們面前不能那麼慫。
怎麼能因為自己懦弱而給孩子們作出錯誤的榜樣呢,這樣她的兩個孩子是不是以後也會像他們爹孃一樣,長大後也是個懦弱的人。
“兒媳婦兒並沒有看到三弟妹推倒才哥兒,是他自己沒站穩才摔倒的。”
孫氏眼睛一閉,直接說出了事實,只是她說完後不敢去看孩兒二叔的眼睛,她害怕!
林安吉知道妻子和自己的性子是差不多的人,見她害怕立馬握住她的手給她勇氣。
這是他們兩夫妻互相打氣的方式。
“老二媳婦,還有什麼話可說。”
二比一,這對張氏非常不利。
張氏咬牙,她以為孫氏會站自己這一邊的,就算不是站她這一邊,按照她的性子最起碼會是當做不知道,撇開自己。
是她張明珠看走眼了,唯唯諾諾的大嫂也不真的是唯唯諾諾的。
“兒媳婦一出來就看到小寶躺在地上,向著弟妹方向那裡哭,這才誤會是弟妹打了小寶,所以一時情急……”
張氏期期艾艾的說著未盡之語,時不時發出哽咽的聲音,好不可憐的樣子。
可在場的除了林老二外都是疼各自媳婦的人,她可憐的模樣並沒有得到林家男人們的愛憐。
“林博才,現在事情起因在你身上,你來說說,你為什麼躺在地上哭。”林老爺子一臉嚴肅的問自家的小孫子。
林博才被點名,心虛得腿發抖。
張氏在他身後掐了一把,示意讓他編一個好聽點的理由,只要理由過得去,老爺子還能跟一個小孩子計較嗎?
林博才能不知道要找個像樣的理由嗎?可到底要怎麼找啊!
搶雞蛋的事情不能說;打不過堂妹的事情不好意思說;看到親孃,想要親孃找回場子撐腰的事情也不可以說。
大家盯著他,他緊張得腦袋一片空白,他想平靜下來編一個理由的做不到。
冷汗從他的額角邊滑落,他想開口說話拖延下時間,但是卻吃驚的發現,他的嘴巴不受自己控制,自己想要張嘴發出聲音都張不開。
他久久不說話,大家開始逐漸不耐煩。
特別是林老爺子,分家的事情確定下來了後,心裡頭就不痛快。
原本想著平平淡淡的分家,隨著時間的流逝那點不痛快就會消失得差不多了。
可,這群不省心的卻在這個時候鬧事情。
沉默,是爆發來臨的前夕。
“是他想搶我雞蛋,我不給,他要打我,我娘來了抱我起來,自己摔到地上的。”
突然一道稚嫩的童音響起,打破了在場的寂靜。
說話的人是林詩語,她哭了一場又打了一架早就累了,她想著快些解決完這件事情回去睡一覺,於是就出聲了。
她一齣聲大家就看向她,不是因為她說的內容,而是好奇。
是的,好奇!
好奇她居然會變得那麼大膽,說話還那麼清晰流暢。
她回來林家一個多月基本就是個呆木頭膽小的狀態,能不開口就不開口,除了柳氏外, 她還沒和其他人說過話呢。
打量她也就是一小會兒時間,大家的目光又轉回到林博才身上。
“是不是和你妹妹說的一樣?”林老爺子問。
“是。”林博才低著頭回答。
小孩子對大人的情緒最是敏感的了,他感受到自家的爺爺快要到爆發的邊緣,不敢再耍花樣,只好老老實實的回答。
張氏見他那麼快就承認,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掐了他一把。
這一承認了,哪裡還有什麼迴轉的餘地。
張氏掐他,他不敢動。
因為他已經感受到了身後來自親爹的低氣壓,想到晚上他爹時不時那樣打大姐,林博才眼睛裡面充滿了恐懼。
他害怕他爹像對待他姐姐那樣對待他。
聽到他的回答,林老爺子眉間 的皺紋都能夾死蚊子了。
所以又是打,又是鬧的原因居然是因為一個雞蛋。
“你們一個兩個有出息了哈,為了個雞蛋鬧成這個樣子。”
林老爺子的手指著林博文和張氏以及柳氏,一想到因為他們幾個,明天自己一家成為村裡的談資,他就想噴血。
林博才心虛的低著頭不敢面對林老爺子,張氏則轉頭面向林安祥的懷裡,只有柳氏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林老爺子。
林老爺子被她看得反應過來,好像指著柳氏的確是她沒啥理。
“做錯事情就得懲罰。林博才,罰你今日的晚飯沒得吃。老二媳婦,罰你這個月的鍋碗都由你來洗,可有意見?”
林博才做錯了,所以罰他沒有晚飯吃,張氏做錯,讓老大和老三媳婦受了傷,那就讓她多做些活來補償。
林老爺子認為他很公平,應該沒有人反對才是。
只是他很快就被打臉了,他的聲音剛落下,反對聲就出來了。
“我有意見!“
林詩語睜著黑黝黝的大眼睛直視著林老爺子,反對的話是她說的!
“你有什麼意見??”林老爺子問。
“那是我的雞蛋,還有那是我的粥。”林詩語用手指指著不遠處,她的碗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撞翻了,粥水撒了一地。
林老爺子看著地上面沒被泥土吸收乾的粥水一陣心疼,這些可都是糧食啊!
生氣!生氣!實在是太生氣了!
孩子之間搶東西吃,最起碼都吃進去了肚子,灑在地上那是會遭天譴的!
“林博才!”林老爺子大喝:“看你做的好事!”
餓過肚子的人最是看不得別人浪費糧食的,林老爺子抄起柳氏丟在一邊的掃帚直接往他身上打。
林詩語看著林老爺子的動作傻眼了,她就是想要二房賠她雞蛋和粥而已,並不想他對一個六七歲的孩子使用暴力手段啊!
熊孩子搶她東西雖然可惡,但是教唆他的那個人才是罪魁禍首。
只是現在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也沒辦法讓正在興頭上的林老爺子停止。
林博才嚇得瞬間臉色蒼白,林老爺子打他的場景和他爹打大姐的場景在腦子裡面來回切換。
害怕!恐懼!的情緒讓他呆如木雞。
直到痛感傳來他才發出破聲般的淒厲聲。
他的叫聲極其怪異,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