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日,後日,元姝錦垂目,明日便是徐母許氏的生辰,那或許便是她最後的機會,若是徐晏時真的對她無意,那她該如何?跟他說她不想當太子妃,求他幫她?可若是二人兩情相悅卻遲遲不成婚,也會惹人起疑,被發現了那便是欺君之罪。
想到這,元姝錦猛地拍了拍桌,柔柔的杏眼神色堅定。
“阿爹,成敗與否,就在明日了!”
元不聞被自己女兒的舉動嚇了一跳,擔憂的眼角的褶又多了幾條。
第二日東方還泛著青色,元姝錦就起床梳洗,準確的說,她是一夜未眠,看著銅鏡裡自己眼下的那兩片青,無奈道。
“芙蓉,脂粉打的厚些。”
“姑娘,已經很重了,如是過多便襯不出您原本的美貌了。”
銅鏡中的女子,螓首蛾眉,目若秋水,再加上妝容修飾,彷彿一尊漂亮的小玉觀音。
“娘子,您昨夜明明很早便熄燈歇下了,怎麼這眼色如此疲憊。”
春桃在一旁看著眼皮沉沉昏昏欲睡的女子,不解道。
元姝錦困的小臉貼在鏡臺上,合上眼皮,嘟囔著。
“還不是想著今日該如何發揮,才能讓那個人可憐可憐你家娘子我。”
這麼一想就看著這天光亮了起來,元姝錦憋屈的皺著小臉。
一直到馬車上元姝錦都是昏昏欲睡,下巴搭在春桃的肩膀上,垂著眼皮,閉目養神。
到了尚書房門口,門口的小廝早就受了徐玉顏的囑咐,雖是第一次見元姝錦認不出,但是他們都認得她身後跟著的丫鬟,春桃。
一大約四十有餘的面相老實敦厚的管家趕來拱手有禮的請她到中堂,稍等片刻,通稟過後,聽到遠處管家笑盈盈的聲音,應是主人家來了,原以為第一個見到的人應當是她那善良嬌憨的徐家妹妹,感覺身後有人停住,周圍空氣彷彿停滯下來,元姝錦愣了一下,皺眉心想,徐家妹妹何時氣場也跟她兄長一般周圍都清冷無比。
這種習慣不好,她還是喜歡那日的徐妹妹,想著自己要再次感化徐玉顏,元姝錦笑盈盈的眯著眼轉身就要給她來一個大姐姐的溫暖擁抱。
看都沒看前面到底是何人,摸到那寬大僵硬的胸膛,她這才意識到不對,她那香軟乖巧的徐妹妹怎麼可能突然長的這麼高,這麼壯,身材跟硬朗的男子一樣。
鬆手,眼前是月白的衣襟,她瞳孔一縮,感覺心跳都漏了一拍,怔怔的抬眼,入目是一雙清冷溫和的眼眸,他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遠處,一身月白,身資挺拔。
“抱…抱歉,認錯人了。”
元姝錦垂目咬唇,一上來就對人家投懷送抱的,完了,徐晏時只會越來越覺得她是個輕浮的女子,不會更討厭她了吧,她只覺得自己恨不得找個洞給自己埋起來,徐玉顏那丫頭跑哪去了,虧她還一口一個姐姐的喚她,真是把她坑慘了。
“無礙。”徐晏時溫聲道,視線落在那一身蜜色裙衫,眼神迷迷糊糊四處張望的女子身上,眸色柔和,自楚州過後,他許久未見她了,這些時日總覺得身邊過於安靜,腦海中總是會不自覺的響起元姝錦喚他的聲音。
“元姐姐!”
外面傳來徐玉顏軟糯慌張的聲音,她快步跑了過來,也不顧許氏平日裡教她要守的女子體態淑儀。
她把元姝錦拉到身後,低著頭帶著歉意的對著自己兄長道歉,以為元姝錦跟之前的那些娘子一般,私下去尋她兄長,又衝撞了徐晏時。
元姝錦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但又咽了下去,她想說,她是被管家帶到這來的,可她又確實衝撞了徐晏時,雖然不止這一次,但是畢竟這次她是徐玉顏帶來的,她也想看看這兄妹二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是徐玉顏請來的,怎麼管家沒去通稟徐玉顏卻先把徐晏時叫來了,莫不是他知道自己來了所以迫不及待開看他了?
想到這,元姝錦突然也不困了,那混濁睏倦的眼睛此刻忽閃忽閃的清亮無比。
“阿兄,元姐姐是我請來跟我們一道給母親過生辰的。”徐玉顏怯生生道,還不忘偷偷瞥一眼她阿兄的神色,果然她阿兄生氣了。
徐晏時收起眼底的溫色,竟覺得心裡有些失落,她竟不是來尋他的,徐晏時方才剛好從書房出來,就碰到步履匆匆的管家,問起何故,管家只道元家娘子來了,徐晏時問她在何處,讓管家帶路,徐晏時第一次覺得那長廊怎的那般長 ,現在他妹妹卻跟他說這人是她請來的,還是為了給他母親過壽,她不是來尋他的?視線落在春桃手裡那一堆禮品上,心道果然如此。
許氏聽到下人說元姝錦來了府上還是給她祝壽,笑得樂開了花兒,原本還跟一旁的婆子說隨便穿什麼就行,轉眼就嚷囔著要穿那身新做的最喜慶的那套衣裳。
廚房在備菜,許氏拉著元姝錦和徐玉顏在內院談心,慈眉善目的夫人眼底對元姝錦盡是滿意,誇她的眼睛生的好看,又誇她鼻子也好看,若是在尋個好看的夫君,日後有了孩子那孩子只會更好看,元姝錦自認為自己的臉皮如今是練得比較厚了,可羞得紅了臉,尋了個上茅房的藉口離開了。
徐玉顏說要帶她去,元姝錦連忙拒絕,說讓下人帶她去即可,等離的遠些了,她讓下人給她指了茅廁的方向,便讓下人回去了,轉身又讓春桃在原地等她。
春桃皺眉不放心道。
“娘子,你一個人能行嗎?這尚書府這麼大要是走丟了怎麼辦?”
元姝錦伸手輕輕的揪了揪春桃頭上盤著的兩個雙丫髻,狡黠笑道。
“走丟?你家娘子何時走丟過,放心吧。”心道這尚書府就連有幾個狗洞你家娘子都摸得清清兒的,而且她待會兒就算是走丟,那也會只是她故意的。
眼前的院子與剛才的院子頗為不同,剛才的院子種著各色時令花卉,花團錦簇溫馨十足,而徐晏時這院子卻清雅簡約,有些冷清,從進來開始她就沒有瞧見一朵花,清一色的竹、或是不開花的樹。
“郎君、元娘子來了。”
坐在書房中的徐晏時聽到,起身朝外走去。
“一個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