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候府,秋景院書房。
已到中年卻依舊俊美儒雅的寧安候正在書案上作著畫,時不時還與身旁研磨的美婦人笑膩兩下。
美婦人便是寧安安的親孃,至今未被扶正的姨娘文氏。
此時屋內的氣氛很微妙。
美人明眸流轉,男子寵溺一笑,整一幅郎情妾意,紅袖添香之色。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急躁的腳步聲破壞了這樣的氛圍。
寧安候不悅地皺了皺眉,放下了手中的筆墨。
文姨娘見狀忙上前輕聲安撫著,一邊轉向門口方向眼底盡是寒意。
如今整個寧安候府皆是她在打理,怎能允許這樣不懂規矩的奴才出現,且讓她看看究竟是誰,膽敢枉顧她的命令,定是要打一頓板子再將他發賣出去!
“侯爺,夫人,不好了,三小姐被將軍府的人欺負哭著回來了。”
文姨娘雖然未被扶正,但寧安候身邊的下人小廝們,皆是有眼力勁的,早早便改了稱呼投誠。
“什麼?!”
文姨娘原本心中還在計較那下人的不懂規矩,一聽到這話,臉色驀然一變,便是連身旁的寧安候亦顧不得地急忙小跑了出去。
她因生產時壞了身子,膝下這麼多年也就這一個女兒,自然是百般疼寵著的,哪裡捨得委屈她半點?
結果…
她不捨得,那始終壓在侯爺頭上,不允她被扶正的大將軍府竟然欺負她女兒至斯!
這她怎麼能忍!
看著失了態的文姨娘,寧安候眼底有些詫異茫然,但隨即便釋然了。
寧安安是他與眉孃的唯一孩子,眉娘自是極為看重,如今受了欺負哭了,這才急著失了態。
想到這裡,寧安候便不悅地蹙了蹙眉,還未見到寧安安,心中便對於長女寧蕙定下罪來。
大將軍府為何會對眉娘與安安不滿,還不是因為她與她那娘?
今日將軍府宴客,也是因為她說了會照顧好安安,他與眉娘這才同意了寧安安與她一同去,結果?
果真與她那娘一樣,人前一套背後一套!
也就她娘認為那衛氏是個好的,這麼多年來委屈她的眉娘與安安。
今日待得他娘回來,定然要好生再理論一番!
另一邊,並不知道逆子已經準備等她回府問罪的寧老夫人,此時正與衛老將軍說著話。
一是關於對晉京那些世家貴女們的分析與提議,一則是寧蕙的改變。
“好,好,終於想通了,不犟了,好啊,好。”衛老聽完寧老夫人的話,很明顯是對寧蕙的事情更為關注一些,直感嘆道,“老夫百年後,也能去見嬌嬌了。”
嬌嬌是寧蕙孃的閨名。
寧老夫人聽著衛老的話,心中亦是感觸良多,“衛老哥,都是老婆子我對不住你啊!”
當初若不是衛老對寧老夫人為人放心,且寧老夫人確實極為喜愛衛嬌,衛老將軍也不可能應下這門婚事。
要說寧安候府是侯府,與大將軍府也算得上門當戶對,但實際上,一個重權在握,一個只是落敗的文人侯府,哪裡有可比性?
更不要提,那個侯府的名頭還並非是如今這寧安候掙來的。
其實,要衛老將軍當初來看,還不若選個武將府邸,他既可以壓著,又單純的多了。
不過…事已至此,哪還有那般多的萬一?
當初只是隨意提了一嘴,衛嬌便自己願意了。
他即便再如何反對,只堅定了衛嬌決意下嫁的心。
唉…兒女生來都是父母的債!
“寧老妹可莫要這般說,你對嬌嬌如何,老夫都看在眼裡,左不過都是債,且都已過去了,便莫要再提了,眼下老夫就蕙蕙這麼個外孫女,只求能護著她幸福便可。”
寧老夫人聽了,連忙點頭應是,又將君安澤與寧蕙兩人誇讚了一番後,這才到了主題。
今日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給衛崢相看世家貴女的。
衛老與寧老夫人兩人不是第一次一同為小輩挑選良配了,所以沒有那彎彎繞繞地直接便將自己看好囑意地挑了出來一一說明了下。
衛老聽過之後從中點了兩個家世並不太高的府邸貴女出來。
寧老夫人見狀,略一沉思,便明白了衛老的顧慮,故而點頭站起身道,“那老婆子我便去探探這林家與秦家姑娘的情況,到時候再給你來訊。”
“有勞寧老妹了。”衛老也站起身拱手作揖一禮道,隨即便親自將人送了出去。
待得回來時,便對著屋子拐角處吼了一聲,“既然都聽到了,還躲什麼?出來說說看自己的想法。”
自以為藏著很好的衛崢:……
隨後還不待他回過神,便被身旁的準表妹夫給推了出來。
等他對上祖父的那雙瞪大的眼睛,憨笑著討饒,隨即跟在祖父身後進屋前再往拐角看時,那裡哪還有其他人影在!
這傢伙…別讓他逮到機會,不然定要在表妹那好生說道兩番!
而被衛崢惦記著要如何告狀給寧蕙的君安澤,此時正主動送上寧蕙的跟前,將寧老夫人為他選好的兩家世家貴女說與寧蕙聽。
寧蕙聽完後,倒是沒有去多想她那慣常正經的表哥與君安澤竟然會去偷聽祖母與外祖父的話,而是腦海裡又想到了一件事,一件…關於她那正經表哥的風流韻事。
不過,離那事件發生時間還早著呢,再加上如今她重生而有所改變,導致這次宴客無比成功,說不得不會再發生也不一定,故而暫且便先拋至腦後。
君安澤其實就是就是想找個由頭來見寧蕙,見寧蕙似乎對衛崢的事沒多大興趣,也就沒有多說。
就這樣,很快將軍府的宴客聲接近了末尾。
作為寧蕙的未婚夫,自然就肩負起了送寧老夫人與寧蕙祖孫倆回府的任務。
對此,寧老夫人是極為滿意的,在路上還主動撩起了車窗的簾子,與馬車外的君安澤搭話,然後再引到寧蕙身上。
寧蕙見寧老夫人明明此刻精神有些疲倦,卻依舊為讓她與君安澤說上兩句而以自己作筏子,心中是又暖又心疼。
只是她又不捨得拂了祖母的好意,於是便給了君安澤一個眼神。
君安澤:……
無法,君安澤只好找個由頭騎馬上前頭去看看,讓寧老夫人先假寐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