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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裴家父子三人,官聲極好。裴宣在各地任過父母官,京城六部內閣都走了一遍,協理多方事物,頗有政績。又因皇帝感激他早年教導,聖眷優渥。且他家頗會做人,與同僚故交都很和睦。聞得裴宣快升遷了,眾人爭著上門道喜。

裴遠不便推脫,但苦於應酬,自己躲在別院去,卻把其餘事託付於掌家的大兒媳鄭氏。

恰巧近期京中不少結親過壽的,鄭氏忙得個不亦樂乎,府中僕婦管事往來絡繹不絕,不知疲倦地穿梭於大房正院中。某日午後鄭氏將一應事情料理妥當,吩咐幾個貼身親信自去點算花銷。自己便和陪房花衝家的說些閒話。

屋裡靠南邊窗下置放著一張美人榻,鄭氏歪在上面,聽著花衝家的回話。

“方才江州那邊傳來信,說是二太太和四小姐已經返京。算了算腳程,可以趕在中秋節前回府。要說呀,這二爺與我們爺雖是親兄弟,這也差太多了。也不知二爺怎麼想的,好好的清貴翰林不做,偏要教書去。”花衝家的很是熱絡。

“人人都說呢,爺與二爺一母同胞,竟不像親生兄弟。當初是先後在家學裡開蒙的,爺由國公爺親自教導,二爺則是由太夫人教導,後來拜入大儒王敬之門下。再後來我們爺還在嶽州苦讀呢,二爺卻有神童的名號,還當了風頭無倆的探花郎;誰知,二爺讀書科舉比咱們爺強了百倍,論起做官來卻差了一大截。我們爺眼瞅著青雲直上,二爺倒是越過越回去了。”鄭氏頗為得意,“三爺還不如二爺呢。”

“太太心裡這麼想,當著外人的面可千萬別這麼說。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也別在老爺老太太面前提二太太如何如何。小心提防那人煽風點火,挑撥離間,讓大爺生氣。”花衝家的見鄭氏又有些得意了,急急提醒她。

還有哪個小人,不就是珠姨娘嗎?

鄭氏一個高門貴女嫁人後變得斤斤計較,尖酸刻薄,多半也是因為這個女人。

她辛苦懷著孩子時,珠姨娘乘機上位,同她相公恩恩愛愛,緊接著也生下孩子。可把鄭氏氣了個仰倒。

鄭氏十分不悅:“提她做什麼,恨不得我氣死?”

花衝家的不好接話,想岔開話題,一時找不到由頭。

鄭氏自己又想開了:“二弟妹唯一的好處,就是也看不慣那個妖孽。當初珠姨娘在眾人面前作妖,二弟妹輕飄飄幾句話就下了她的顏面,連帶著爺冷了她一兩個月。還真是大快人心啊。哼,還有老三家的,等老二家的一來,她又要眼紅了……”

“說什麼這樣高興呢?”

外頭忽然有人打起簾子進來,定睛一看正是裴鑠。

鄭氏心裡有些怨懟,面上卻不顯,只是笑著說道:“正在問下人,西院安排得怎樣了。”

花衝家的連忙笑著稟告:“按著爺的吩咐,西院裡丫鬟僕人都是曾經二爺二太太身邊的舊人,傢俱擺設也都是照著當年的樣子放,每日都安排了點香,薰房子去。”

“極好極好。”裴鑠點點頭,又說道,“聽到外頭風聲,說,明年春天或許要開恩科,好幾個大日子啊。桓兒得了爺的吩咐,必要下場的。屆時二弟和弟妹回京來,正好叫他們仔細指點一番。憑他們的學問,桓兒不愁不中了。你一定好好照看他們。”

鄭氏自然滿臉笑意應了下來。裴鑠點了點頭,說道:“那我放心了。你先忙,我去薔薇院看一眼。”

薔薇院正是珠姨娘的院子。

鄭氏氣得牙癢癢,還是忍著怒意滿臉帶笑送丈夫出去。

花衝家的心裡先念了句佛,連忙岔開說:“這回二太太先回來,二爺要打點那邊的產物,看樣子他們要在京城久住了。”

“哼。久住也好。有這兩位“大學士”在,我看那個妖孽還有臉寫那些酸詩酸文傳出來。”

“太太可瞧出來了?二太太這回也是帶著自個兒的心思。”花衝家的把身子往前湊了湊,“聽老太太院裡伺候的丫鬟說,二爺寫信來讓老太太幫忙尋個教養嬤嬤。”

鄭氏面露諷刺,道:“天仙還不要食人間煙火的。總歸是為人父母,不為自己打算,也要為女兒打算。他們就這一個女兒,將來嫁出去還得靠著府裡我的兒子們。”

這邊主僕兩個烹茶論家常,那邊卻是母女情深。

行船上。

謝氏得知女兒裴之瑩比起往常忽然安靜下來,還以為她是哭傻了,連忙過來照看。她抱著女兒哄了好一陣子,口中“心肝兒、寶貝兒、甜蜜餞兒”叫個沒停。

裴之瑩連忙裝作小女孩的口吻賠禮道歉,“以前是我任性,讓娘擔心了。”

謝氏非常受用,揉了揉裴之瑩的頭髮,“知道就好。”

“娘,為什麼你和父親不給我生個弟弟?”裴之瑩趁機向她套話,前世她沒個兄弟依靠扶持,吃了多少虧呀!

“你還是放不下沈家小子?都是娘不好,沒能給你生個哥哥弟弟做伴。”謝氏說的十分悲切,“當年生你時,娘險些去了一條命,把你爹也嚇得要死。後來養了兩三年才把身子養好。後來想再生個哥兒,你爹卻說什麼也不肯了。”

“爹爹心疼孃親。”

聽到這裡,裴之瑩覺得沒有弟弟也行,一切以母親身體為主。

“除了心疼我,他還心疼你。”謝氏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把滿腔慈父心腸盡放在你身上,只說若是再生一個不但我身體不好,也會分去你的寵愛。”

這話聽得十分滑稽可笑,然而裴之瑩心裡漸漸暖起來。她想,“我的父親,是天地間最最好的人!”

謝氏回憶起夫妻間的私房話,道:“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還是會論個薄厚。他還說,‘我竟不能保證再生一個心會不會偏,只有一個才是最好’。”

兩世為人的裴之瑩察覺到這話隱藏的深意。父親這麼說,還不是少年時在父母那裡受了委屈。

在老夫人那裡,裴鈞不過是個透明人。

雖說一母同胞,可一個是夫妻兩親手帶大的,一個是上頭長輩帶大了,總有遠近不同。何況裴鈞還是這樣天真散漫的性格。做主子的或許不覺得,下面的人最會揣摩人心了,肯定更向著更得寵的。或許他暗中吃了虧都沒告訴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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