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張楚頻繁在城鄉之間來往,每天都在固定一家彩票店下注。
搞得張楚和彩票店老闆以及一幫球迷彩民都熟悉了起來。
“張哥,今天買啥?”看到張楚出現在彩票店,有年輕球迷立馬迎了上去。
張楚笑呵呵道:“還是老樣子,法國隊。”
店老闆是個中年胖子,他彈了彈菸灰,然後將香菸塞進嘴裡,一邊噼裡啪啦打彩票,一邊道:“小張,這次是買勝負還是買波膽(比分)?”
“買比分。”張楚微微一笑,“克羅地亞1:2法國。”
“行,買多少?”老闆頭也不抬道。
張楚掏出這幾天贏的所有錢,一共兩千三百多塊,全部拍在了桌子上。
“全買!”
見此情形,彩票店內瞬間圍攏過來一大片彩民。
有年長的彩民勸道:“小張,別太沖動,知道你是法國隊粉絲,買買勝負算了,買比分風險太大。”
另外幾名彩民也出聲跟著勸,畢竟幾天下來,大家一塊兒討論足球,都對這個小夥子印象不錯。
張楚笑呵呵道:“沒事,賭一把。”
張楚臉上帶著笑容,心裡卻是嘆了一口氣,主要是起步資金太少,再加上很多賽事的進球比分他都不記得,所以幾天下來只贏了這點錢。
好在這次的半決賽他記得比分,所以才會堅定下注,不然一場世界盃下來,他根本賺不到什麼錢。
大家見張楚態度堅決,也不再繼續勸了,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研究彩票。
彩票店老闆麻利地打完彩票,然後樂呵呵地收起錢,道:“小張,這次賠率有11倍呢,祝你中大獎。”
張楚微笑道:“借你吉言。”
第二天,張楚照例騎著自行車出門,路過二叔家時,還愉快地衝著二叔和二嬸打了個招呼。
看到張楚騎著自家的自行車,二嬸蔣娟雖然有些不太樂意,但想到張楚抵押的橘子園,最終沒有再說什麼。
甚至她心裡還隱隱有些期待張楚把自行車弄丟,這樣自己家又能多出一片橘子園。
來到市裡,張楚沒有再去那家彩票店,而是直奔琅州市體彩中心。
按照現在的規定,獎金超過三千塊,需要去市裡的體彩中心兌換,並且超過一萬塊的話,還需要繳納20%的稅款。
如果獎金超過二十萬,那就要去省裡的體彩中心了。
體彩中心的流程很快,沒超過二十分鐘,張楚便揣著一張薄薄的支票走了出來。
這張支票雖然薄,但卻足足有兩萬零八百塊。
揣著支票,張楚直奔支票指定的銀行,將上面的錢全部取了出來。
將兩疊厚厚的第四套藍黑色百元大鈔放進懷裡,張楚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路邊館子隨便吃了點東西,隨後張楚打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了一家比較偏僻的彩票店。
走進店內,張楚徑直將兩疊鈔票拍在老闆面前,道:“下注,決賽法國3:0巴西!”
原本煙霧繚繞、嘈雜不堪的彩票店瞬間鴉雀無聲。
彩票店老闆愣了好一會兒,才道:“小兄弟,你要下注兩萬塊買比分?”
張楚面帶微笑,點了點頭。
老闆再次確認道:“你確定嗎?”
不是老闆不願意做生意,而是這生意實在太大了,要知道,這可是1998年的兩萬塊。
這年頭,琅州市這種小城市,房子的價格也不過七八百一平米,兩萬塊都趕上一套房的首付了。
此時旁邊已經聚集了一大堆看熱鬧的彩民。
“小兄弟,你家裡是做什麼的?是廠領導吧?”
“大哥,法國勝負賠率都1:3了,你居然敢買法國3:0巴西???”
“就是,這是有多瞧不起巴西隊啊。”
“一看就是不懂球的新手,這下要吃大虧了。”
張楚完全忽視了這些言論,98年的世界盃,巴西確實是奪冠熱門,幾乎絕大部分彩民和球迷都看好巴西隊,結果0:3慘敗給東道主法國隊,讓人大跌眼鏡,菠菜公司也賺了個盆滿缽翻。
後面這些年對於這場決賽的猜疑和爭論一直沒有停止過,不是這些事情和張楚沒有關係,眼下只要能贏錢就行。
現在張楚下注的比分,賠率足足有兩百五十倍!
不過張楚本金低,哪怕世界盃有什麼黑幕,這點金額也影響不了什麼。
在彩票店老闆慎重確認三遍之後,最後才開始給張楚打彩票。
良久後,張楚拿著厚厚一疊彩票離開。
現在距離世界盃決賽還有三天時間,張楚不打算在琅州市等,而是回家收拾了一番衣物,準備直接去省會城市潭州市。
收拾好行李之後,張楚揹著一個老舊的行李袋,騎著自行車來到了二叔家裡。
“張楚,你是來還車的?”二嬸蔣娟心裡微微有些失望。
張楚微微一笑,對著張春盛道:“二叔,我要去一趟潭州,自行車怕弄丟,勞煩你送我一趟。”
張春盛驚訝道:“小楚,你怎麼突然要去潭州?”
張楚隨便找了個理由,道:“聽說有個工地在招人,待遇不錯,打算去碰碰運氣。”
“那……那行吧。”張春盛遲疑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蔣娟轉身從廚房拿出兩個包子,塞到張春盛手中,口中卻是冷冷道:“就你會當好人,拿著路上吃。”
張春盛撓撓頭,憨憨一笑。
載著張楚騎了大概幾百米之後,張春盛忽然停了下來,遞給張楚一個包子,咧嘴笑道:“小楚,你吃一個吧。”
張楚沒有拒絕,接過包子微笑道:“謝謝二叔。”
張春盛擺擺手,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布包,從裡面掏出一堆零散雜亂的零鈔,道:“小楚,這裡大概有兩百多塊錢,到了潭州以後,你分給小月一半吧。”
二叔口中的小月,正是他的女兒張月,也是張楚的堂妹,目前在潭州讀大學。
見張楚收起錢,張春盛便不再開口說話,吃完包子便繼續趕路。
騎了兩個多小時,兩人終於來到了市區。
本來是張楚是打算打車去火車站的,但是張春盛非要堅持騎車把他送到,無奈之下,張楚也只能聽之任之。
買完票,張春盛囑咐了張楚幾句注意安全之類的話,這才推著他那輛二八大槓緩緩離開。
好不容易上了火車,張楚摸了摸內襯口袋裡的彩票,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這時候的火車上,向來是扒手小偷的聚集地,這厚厚一疊彩票,如果放在外面口袋,看起來好像和錢差不多。
所以張楚不敢有絲毫大意,時刻繃緊了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