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徹頭徹尾的粗人
他雖然生了一副俊俏的容貌,骨子裡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粗人。
彈琴唱曲呤詩作畫這種東西,他可是見了就煩。
“你這個皮猴子真是一點都沒遺傳到你爹孃的優點,想當年你爹爹雖然是武將出身,但滿腹經綸才華橫溢,才吸引得你那京城第一才女的娘嫁進咱們白家。”
“可是你瞧瞧你自己,自幼讓你提筆練字,你居然把筆當劍耍,讓你彈箏,你把琴絃扯斷當暗器,我白家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怪胎?”
“嘿嘿,說不定我是爹孃當年撿回來的野孩子呢。”
老太太一聽這話,氣得用柺杖敲敲地面,“你這個皮猴子,說什麼混話呢?”
白君然趕忙上前討好,撒著嬌著給老太太捶肩捏背,“哎喲奶奶,我這不是跟您開玩笑嗎,別動氣別動氣,您孫子我日夜兼程趕回京城,再把您老氣出病來,那罪過可就大了。”
“哼!你以為你說兩句好聽的我就不生氣了?我告訴你,這次你回來了,就休想再輕易離開。”
老太太回頭瞪他一眼,“你也二十有四了,和蘭兒成親這麼多年,也沒為咱們白家開枝散葉,如今蘭兒不再是十年前那個小女娃,她長成了一個大姑娘,該做的,也都能做了。”
“該做的?做什麼?”
“你個混球,還敢和我裝糊塗?”
老太太又被自家孫子氣得惱了,“這次你回來,不管用什麼方法,趕緊給白家生幾個娃娃,讓我老太太也享受一下抱曾孫的滋味。”
“奶奶,您沒開玩笑吧?就那丫頭那小細胳膊小細腿的,我一個不小心真把她給捏斷了,以後可是會影響她一輩子的。”
這下,老太太真是被他給氣極了,蹦起來就要找柺杖揍人。
“別打別打,我說奶奶,您老也七十多歲了,雖說身子骨強壯得一如當年,但您孫子好歹也剛剛到家,您怎麼說打就打啊?”
白君然眼疾手快的躲到床裡,盤著腿把老太太氣得直蹦。
偏偏他身子骨靈活,上竄下跳,就是讓老太太打不著。
白老太太氣得不行,舉著柺杖對躍到棚頂的孫子大吼:“就算胳膊腿再細,也沒有一捏就斷的道理,你這個混球,十年前拿蛤蟆把人家小姑娘給嚇得魂不附體已經夠可惡了。”
“這十年間你身為人夫,不但沒有盡過一天夫君的責任,連面也不肯露上一個,若不是蘭兒心眼好,陪著我這孤老太太解悶,我老太太早就被你氣得去見閻王了。”
罵了一陣,老太太覺得口渴,喝了一口茶,繼續指著自家孫子,“總之不管這次你有什麼天大的理由,若是沒讓蘭兒懷上孩子,你就休想離開京城一步。”
見對方張著嘴似乎要說什麼,老太太立刻惡狠狠道:“你敢再偷偷溜走,看我不上吊自殺給你看。”
白君然就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
看來這十年裡老太太的確被自己氣得不輕,瞧眼前這架式,那可是發了狠的逼著自己與那小丫頭開枝散葉呢。
雖然他一向不喜歡柔情似水般的女子,但不知為何,當腦海中浮現出那丫頭的音容笑貌時,居然並沒有產生出太多的抗拒心理。
或許,象徵性的完成老太太的心願,也並非是一件難事。
離家十年的白家大少爺終於回京探親,對於白府來說,這件事可是十年以來的一大喜慶。
老太太召集白府上上下下的家丁丫環一一拜見大少爺,免得那些眼生的下人看到了自家主子,再把他當成外人看可就鬧笑話了。
快到傍晚時分,白君然又將自己的幾個得力屬下介紹給白老太太。
看到傳說中的定國夫人,白老太君,幾個小輩統統都是一臉欽慕,問長問短。
白老太太從這幾個小子的口中,也得知了自家孫兒在軍中是何等威風。
雖然臉上不肯表露出來,但心底可是得意得很。
晚宴安排得十分豪華隆重,當白君然身邊的幾個心腹,得知前日在客棧中遇到的那個白衣少年,就是自家元帥現任的媳婦時,個個都表現得十分震驚。
一改前日的少年裝扮,身為白家現任家主的墨蘭,在打理家業上真可謂是井井有條,手到擒來。
就連白君然的幾個屬下,也在晚宴之後,被安排進了上等客房,身邊侍候著的丫頭也盡挑府裡手腳麻俐,辦事穩當的人。
一個年僅十九歲的姑娘,能把這諾大家業打理得安安穩穩,井然有序,蕭何以及白君然其它的幾個心腹,無不對她立刻改觀,並嘖嘖稱奇。
晚宴過後,白君然與蕭何這兩個過慣了軍中生活的將領,悄無聲息的跳上白府某間房頂之上,找了個舒服的地方,一人拎著一個酒瓶對飲起來。
“元帥,你府裡的廚子手藝不錯,菜色也精美,就是氣氛差了點,不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沒人過來與咱們搶雞搶鴨,突然覺得吃到嘴裡的東西也沒以往那麼香美了。”
白君然姿態不雅的躺在房頂,仰望月空,星子點點,別說蕭何不習慣這樣的用膳場合。
就連他這個自幼在將門出生的世家公子,在過慣了粗蠻的軍中生活後,也覺得今日有些不盡興。
不遠處的庭院裡,傳來墨蘭那特有的纖細嗓音,她正有條不紊的吩咐家人第二天的工作。
小丫頭年紀不大,但講話條理清晰,處理果斷,該賞的賞,該罰的罰。
一眾家人無不對她心服口服,就連剛剛因為做錯了事,而遭她訓斥的兩個家丁,也在聽完了訓之後,規規矩矩的保證再也不犯此錯誤。
“元帥,你這媳婦可真是不簡單啊,昨兒扮成男裝的時候,把那幾個惡匪折騰得夠嗆,就已經讓我十分佩服了。沒想到她竟然還是這麼大一片家業的掌事者,看來老太君當年的眼光果然不一般。”
順著蕭何的目光望過去,白君然沒怎麼吱聲。
誰又能想到,當年那個被一隻蛤蟆哈破膽的小丫頭,今日也有這番作為。
仰頭灌下一口烈酒,目光也說不清是欣賞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