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蒙虎回來向任意覆命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時不時發出雞鳴般的笑聲。
任意站在灑滿月光的小院中,皺了皺眉:“你傻了?”
百川蒙虎努力控制抖動的麵皮,“屬下只是,只是……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都死了?”
“噗哈哈哈!比死了還慘,西雲凌被散修扒光了,倒掉起來,那些飛鸞鳥把毛往他的鼻孔、嘴巴和屁眼裡塞!”
“那些散修好男風,還把他這樣那樣,折起來再這樣那樣……”
“哈哈哈哈,反正就西雲凌就一直嗷嗷叫,哈哈哈哈,那些黑甲衛也被野豬當球踢……”
任意打斷他,“然後呢?是不是有人來救他了?”
百川蒙虎瞪大了眼睛,“小主人怎麼知道?!”
“小主人,你能猜到有人來救他,但肯定猜不到是誰,他就是……”
“呼延羅流光。”
百川蒙虎連連讚歎,“小主人,您可真是‘不省人事’,有您在,魔族定然有能享‘天倫之樂’的那一天!”
任意:“明明每個字都認識,但我還是覺得你說了一句鳥語。”
呼延羅流光在森林中想要殺了他們搶走風靈蝠,必然是為了幫西雲凌拿邪月劍。
但他在城外不殺一人,只悄咪咪地帶走了西雲凌,肯定是想用衛城軍秘密的乾點什麼。
想到上一世的妖獸潮,任意眯了眯眼,“你放留影石了嗎?”
“屬下都放好了,小主人您可真聰明。”
呼延羅流光修為再高深,也只能感知周圍活物的氣息。
“小主人, 阿蘭世子出來了。”
任意轉身,正好看到星錘推著阿蘭忘蘇從房間裡走出來。
阿蘭忘蘇眼中的愁絲淡了幾分,黑眸也染上一絲溫和。
“不知姑娘所求為何?”
聽到他這麼說,任意知道阿蘭蜜意的毒已經解了。
任意笑了笑,“無論我要什麼,世子都會給麼?”
阿蘭忘蘇沒說話,身後的星錘卻叭叭個不停。
“姑娘,不是我們自誇,無論你是想要極品的修煉資源,還是罕見的法器,只要你說得出,我們就能給你找來。”
星錘還想說些什麼,但阿蘭忘蘇掃了他一眼,他立刻閉上了嘴。
“姑娘請說。”
任意笑了笑,輕輕吐出三個字:“邪月劍。”
三個字落地的瞬間,阿蘭忘蘇和星錘全都一愣,而後他們的臉色都迅速沉了下去。
尤其是阿蘭忘蘇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星錘更是滿目怒火,“你,你竟然也是為了邪月劍!你和西雲凌難道是一夥的?!”
阿蘭忘蘇抬眸,語氣冷了下來。
“無論姑娘要什麼寶物,在下都可以幫姑娘找來,但若是姑娘執意要邪月劍,在下只有一句話。”
他的目光淡然而堅定,“邪月劍下落不明,我亦不知。”
任意挑了挑眉,“邪月劍,就在你的心口。”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阿蘭忘蘇瞳孔驟然緊縮。
星錘更是召出了自己的一對流星錘,虎視眈眈地看著任意。
阿蘭忘蘇:“你到底是何人?”
百川蒙虎擋在了任意的面前,“放肆,你們可知她是誰!”
“她是魔王的女兒,魔族的聖女殿下!”
星錘冷笑,“這些年為了從我們手中騙走邪月劍,別說魔王的女兒了,就連自稱魔王孃的人也出現過,你們休想騙我們!”
百川蒙虎還想說什麼,站在他身後的任意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阿蘭忘蘇悶哼出聲,臉色驟然變得慘白。
周身的魔力狂亂不休,迅速流逝。
星錘大驚失色,“世子,世子你怎麼了?”
“你對他做了什麼!”星錘掄著錘子衝了上來,“混蛋!”
百川蒙虎立刻將星錘拉到了一旁,將把他的攻擊一一擋下。
臉色蒼白的阿蘭忘蘇抬眸看向任意,眼中滿是決絕與堅定。
“想要邪月劍,必須踏過我的屍體!”
任意麵無表情地伸手插進了他的胸膛之中。
阿蘭忘蘇眼神先是有些迷茫,隨後緩緩浮現出震驚。
他呆呆地低頭看著插進他胸口的纖細手臂。
那手十分瘦弱,過於蒼白的皮膚下筋骨凸顯。
但就是這樣的一隻手,竟然如利劍一般輕而易舉地穿透了他的胸膛。
星錘目眥欲裂,他揮舞著大錘,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地砸向任意。
周圍的暗衛也拔刀衝向任意。
凌厲的刀光閃爍著寒光,形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刀網,將任意緊緊包圍。
一時間,四面八方的長刀如狂風暴雨般刺向任意,讓她無處可逃!
任意卻好似沒看到一般,手掌在阿蘭忘蘇熾熱的胸膛中微微攪動。
而後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找到了。”
手指在一片溫熱的血肉中緊緊地抓住了那柄冰冷的長劍。
轟轟轟!
恐怖的無形氣浪以任意圍著中心轟然爆開。
衝向任意的護衛都被餘波震得倒飛出去。
小院周圍的大樹也被連根拔起,混合巨石一同翻滾。
剎那間,狂風湧動,飛沙走石。
任意攥緊劍柄,用力地將邪月劍拉出了阿蘭忘蘇的胸口。
通體黑色的細長長劍被拔了出來,劍身上繁複古樸紋路的金色紋路一寸寸亮了起來。
當邪月劍完完整整地握在任意手中時,劍身上的紋路更像是活過來一般,微微扭動著。
邪月劍是魔族聖物,代表魔族的信仰。
此刻,它在任意的身上感受到了魔王血脈的氣息,主動歸順。
周圍狂暴的颶風瞬間消失,彷彿根本不曾出現過一樣。
半空中的巨石和樹木乒乒乓乓地散落一地,而那些護衛也狼狽地從地面上爬起來,呆呆地看著面前的一切。
阿蘭忘蘇臉色煞白,甚至透出幾分灰敗之色。
“魔王血脈……”
再次開口,攜了絲哽咽顫音,但他的臉上卻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你是……聖女……”
魔王之女,自是魔族聖女。
魔王失蹤近十年了,現在他終於等到了魔王的正統繼承者!
此刻,他已無憾了。
阿蘭忘蘇嘴角咳出一口紫色的鮮血,頭顱也重重地垂了下去。
星錘撲到了阿蘭忘蘇的身前,滿目悲愴。
“世子一直用自己的魔力壓制邪月劍的氣息,魔脈早就和邪月劍長在一起,現在邪月劍被拔出,世子……世子撐不住了!”
所有的侍衛都對著阿蘭忘蘇的方向跪了下來,悲痛不已。
任意眉頭微微一皺,握劍的左手上仍舊帶著斑駁溫熱的血跡。
她鬆開手,邪月劍懸停在她的身邊,強大的氣息包裹著她。
任意靜靜地看著面前的阿蘭忘蘇。
上一世他成了那些老怪的禁臠後,被他們毒打、凌虐,都默默忍受。
這個少年忍受了足足三個月的折磨,才自戕。
因為他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才能用僅有的神魂力量將體內的邪月劍傳送到安全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他立刻選擇了自戕。
臨死都在維護魔王的一切。
任意伸手,撩開阿蘭忘蘇額前凌亂的碎髮,在他的眉心輕輕一點。
【枯木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