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真是得祖母疼愛,也就你敢這樣用祖母的雙腿當枕頭了。”
“落落素來嘴甜,自是得你祖母喜愛,你應該跟著好好學學。”
兩道女聲突兀的傳來,白落夕臉上柔和的神情微微一怔,整個人都變得僵硬了,老夫人察覺到白落夕的神態,雖然有些不解,卻依舊用佈滿皺紋的雙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白落夕從老夫人的懷裡起身便看到打扮豔麗的謝晚晴和看起來端莊得體舅母許知秀,白落夕快速低頭將眼中的恨意掩藏起來,再抬頭便恢復了以往的神態。
“舅母,表姐你們來了。”
只是終究是剛剛醒過來,心裡的怨恨沒能全部掩藏,語氣便帶了兩分疏離。
謝晚晴微微一怔,白落夕今日的語氣帶了幾分疏離,以往雖然也沒有躲熱絡,但絕沒有這般陌生,心裡開始有些發毛,難不成自己的計謀被發現了?
轉念一想這天氣的問題也不是誰都能料到的,誰都不會知道她早已知道那天會下大雨,故意將白落夕的雨傘借走,就是想讓她淋雨感染風寒。
“落落怎這般反應,你發燒了幾天,今日好不容易醒了,我同你表姐亦是掛懷不已,所以一聽到你醒來的消息便趕來了,怎聽你的語氣不太歡迎我們。”
首輔家是文臣之首,許氏這些年一直表現得端莊得體,知書達理,深得首輔的疼愛,雖然到哪裡都能受到眾人的吹捧,但早已經是千年的狐狸,最能輕易拿捏人心,自然能覺察出白落夕態度的轉變。
“舅母說的哪裡話,落落剛剛醒來許是有些乏累,所以聲音有些乾澀,我怎會不歡迎舅母跟表姐呢”
白落夕掩下心神,抬頭對上許氏打量的眼神,許氏見白落夕眼裡一片清澈,確實不像是說謊,才將剛剛的懷疑放下,若是此時她便知道了晚晴的所作所為,她不介意早日了斷了她,以免生出不必要的是非。
謝晚晴看到白落夕雖然病著,但是滿臉的病態蒼白給清麗的小臉增添了幾分柔弱,看起來嬌嬌弱弱,似乎更容易讓人憐惜,眼裡閃過一絲嫉妒。
從謝晚晴進來的那一瞬間,白落夕就將目光放在了謝晚晴身上,自然沒有錯過她眼裡的那一絲略有些發狂的嫉妒,謝晚晴到底沒有許氏那麼老練,對於掩藏自己的情緒還沒有那麼的熟稔,所以很容易便被捕捉到。
上一世自己也總能從謝晚晴的眼裡看到那不甘的嫉妒發狂,但她都只認為這是女子之間的攀比,她沒把這些放在心裡,只覺得自己事事低她一頭便好了,沒想到這些嫉妒竟化為她對自己的殺意。
謝晚晴繞過兩個丫鬟,來到白落夕的床前,親親熱熱拉起白落夕的手,略帶歉意。
“都是我不好,若是那日沒有借走你的雨傘,你也不會被淋了雨,生生遭了這麼一關,你都瘦了,我心裡真的不好過。”
白落夕簡直要吐了,知道了謝晚晴的真面目再聽到她說的這些潸然的話,便不自覺噁心,雲念悄悄握緊另一隻沒被拉住的手,對著謝晚晴笑了一笑。
輕輕柔柔道“我從未怪表姐,表姐也不是故意的,我們誰都不知道那天會突然變天,所以表姐大可以心安,不用覺得抱歉。”
我就是故意的,我又怎會覺得有歉意,我只恨老天這次沒能收走你,不過讓你受些苦頭也不錯,謝晚晴心裡這般想著,臉上卻是被開解之後釋然的神情。
許氏也上前笑盈盈開口,嗔怪謝晚晴,自是一派慈愛公正的做派。
“好在你表妹這次無大礙,不然我非得罰你抄一百遍經書不可。”
“落落你好好養著,其他事情都不要擔心,有什麼缺的儘管同舅母開口。”
白落夕看著許氏一副慈愛的模樣,言笑晏晏,只是這慈愛背後葬著一顆比蛇蠍還毒的心,果然是做戲的佼佼者,難怪上一世的自己從未看清,只覺得她待自己雖然沒有謝晚晴親厚,但也是極好的。
想到此處,心裡勾起一抹嘲笑,若真是個好的,又怎會逼得外祖母交出管家權才能將自己接回府,終究是自己輕看了人心。
“落落謝過舅母,勞煩舅母掛心。”
白落夕回了一個甜甜的微笑給許氏,就是小女孩那種毫無算計又澄澈的笑。
老夫人看了在做戲的幾人,揮了一揮手,藉著丫鬟的助力,率先起身,對著許氏母女道。
“好了,都回去吧。落落剛醒來,想是已經累了,我們也不要在這打擾落落休養了。”
“是,聽母親的。”
“落落,舅母同你晚晴表姐先回去,明日再來看你。”
許氏朝著老夫人虛扶了一禮,交代了幾句便帶著謝晚晴離開了。
老夫人輕輕揉了揉白落夕的頭“別想太多,好好休息。”
老夫人由著婢女將自己扶了出去,她看出今日白落夕醒來之後態度對許氏母女的態度有些改變,表面雖然裝得同以往一般無二,可是老夫人依舊能看出白落夕已經開始不信任那母女二人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這樣也好,她從前還過於擔心白落夕太過於不爭不搶,在那對母女的手上吃了虧,如今長心眼了,她就不擔心自己死後白落夕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