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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胥婉清將一隻玉質上等的翡翠鐲子套在司微月冰肌如玉的手腕上,安撫道:

“你不用和你那妹妹計較,在為娘心中,你永遠是我的女兒。”

話語之外,有些意味深長。

“兒知道。”司微月乖巧道,“母親的養育之恩,兒會一輩子銘記。若日後能進侯門,我定然會好好幫襯母親和弟妹。”

胥婉清滿意地點點頭。

她就喜歡司微月這一點,知禮節、懂進退,懂感恩。

她們雖是後孃母女關係,但一直相處融洽。

司微月滿週歲時她就嫁進司家了,從小看著這個女兒長大,跟她生的又有何區別?

眼看司微月就要嫁入侯府,有這門顯赫的姻親在,她自是要把這個身世可憐的姑娘當成親生疼愛。

司雪兒就不一樣了。

司家把她找回來認親後,大抵是因為愧疚之情,丈夫、婆母給足了其寵愛,司雪兒愈發囂張跋扈,連胥婉清這個主母也不放在眼裡。

胥婉清能喜歡上司雪兒就怪了。

反正司雪兒自願要入宮。胥婉清便決定,以後她府庫嫁妝裡那些好東西,只留給司微月。

司微月從屋裡出來,司雪兒一眼就瞧見了她手腕上套著的白冰種翡翠鐲。那鐲子如霧含嵐,幽醇凝碧,一看便價值不菲。

司雪兒眼中貪婪一閃而過,“母親可真是給了你不少好東西。”

司微月:“妹妹若喜歡,也可以同母親去說。只是這是母親的一番心意,我怕是不能讓給妹妹。”

要是從前的司雪兒聽到這種話早就氣炸了要開始鬧,眼下卻彎下嘴角,“呵呵,不必了。一個普通鐲子而已,我可不想奪姐姐心頭好。”

反正這一世司微月最大的依仗已經被她搶了過來。

以後屬於司微月的滔天權勢富貴,都是她的!

想到以後自己就要用上御賜之物,司雪兒挺直了脊背,憐憫地看著司微月,彷彿已經預見了她日後背井離鄉流放的悲慘結局。

“好歹姐妹一場,司微月,我勸你好好將這鐲子保存好,日後嫁進侯府要是遇到什麼急事,還能拿出來當了換錢。”

司微月淡淡道:“母親賜予的物件,我自然會好好保管,就不勞妹妹費心了。至於侯府,這般高門大戶,想來不至於短缺了我一口吃食。”

司雪兒看她一副如往常一樣油鹽不進、泰然自若的樣子,心中暗暗發笑,又很得意。重活一世,果然只有自己知曉未來。

等著吧!等你流放千里的時候就有苦頭吃了。到時候這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就會知道,想吃一頓正常的飽飯是多奢侈的事。

不知道那時,和一群小妾爭食,司微月是否還能保持這副光風霽月的摸樣?

“那我就在這裡先祝福姐姐了,能得這樣一門好的親事,願你和侯府世子相伴一生,夫妻和睦,早生貴子……”

“謝謝妹妹,我便先承你吉言。不過……”司微月語氣一轉,試探道:“我聽聞妹妹央求父親要參加選秀入宮?這是為何?縱使你不入宮,想必父親也會為你安排一門不遜色侯府的好親事。”

她並未直說皇帝並非良配,這乃是大逆不道之言。

只是京中未嫁之女一聽老皇帝廣開宮門要選秀,皆嚇得發抖,縱使是路邊隨便拉一男子也想要把自己先嫁出去。

司雪兒心道你懂什麼,嫁給那些官宦人家往後丈夫三妻四妾的哪有做權傾天下的攝政王妃風光。

那位九千歲攝政王可是朝野出了名的痴情,拒絕無數誘惑,道要與妻子“一生一世一雙人”。

司雪兒不是第一次聽到“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話了,以前她嫁入侯府時,侯府世子盛永年也曾這麼同他的愛妾說過,結果後來又陸續納了好幾房妾室,可見男人說這等話不過是在放屁。

但只有那位九千歲是真正地言踐於行,哪怕日後成為攝政王,也未曾納一妾一個通房。

他的後院,始終只有司微月一人。

而且九千歲並不是太監,據說他當年不知使了手段,保留了根入宮。

所以他還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又生得宛如妖孽,風華無邊,引京中無數女子折腰。

當時司雪兒聽聞這個消息就嫉妒瘋了,憑什麼所有的好事都輪到司微月!

司微月都搶了她的身世,讓她從官宦嫡女被僕奴在粗野鄉村養大,她搶走司微月的姻緣而已,這並不過分。

想到這裡,司雪兒微微一笑道:“這你就不必操心了。皇上雄才大略,英明神武,我自願嫁給他替父親分憂。姐姐,你並非司家親生女,咱們司家也未薄待了你,往後就等著進侯府享福吧。”

司微月點頭,“甚好。”

司雪兒看著她這副自以為得了一門好姻緣的歡喜摸樣,心中嗤笑,轉頭帶著婢女揚長而去。

司微月到這裡已然明白,司雪兒定是為了謝初安才鬧著要入宮。

謝初安此時還不是前世權傾朝野的九千歲攝政王,只是皇宮裡的一個普通灑掃太監。

皇宮可不是普通人隨意能進的。

司雪兒若想要認識他,只有先嫁給老皇帝這一條路可走。

只是司雪兒怕是不知道,前世謝初安之所以能榮登攝政王,與她在背後出謀劃策幫忙有密不可分的關聯。

司微月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她其實挺好奇,這一世謝初安沒了自己的幫助,還能登上那個位置嗎?

也不知司雪兒這一世能否得償所願呢~。

往後兩日,司府鬧出了不小動靜。

闔府上下都聽聞司承下朝後就沉著臉把司雪兒叫去書房教訓。

他苦口婆心地勸說她不要入宮,把侯府親事給她,可司雪兒依舊鐵了心執迷不悟。

“父親,您想想,我入宮若有朝一日能入了皇上的眼,僥倖當個貴妃什麼,豈不是還能給您長臉,助您在朝堂上立足。”司雪兒驕傲挺起胸膛。

司承:“……”

他真的很想對女兒說,別妄想了。

陛下雖年邁,但幾十年美人如雲看過來,豈是什麼品色都能愛上的?

撇去父親的濾鏡,司承看著自己女兒,平心而論,司雪兒算是個美人兒。

她繼承了她親生母親的胡族血統,鼻樑高挺,眼睛大而明亮,瞳色琥珀,朱唇飽滿,五官美豔嫵媚,端的是一個異域風情,只是膚色雀黑……

大夏王朝自古以白為美,官家女子無一不養在深閨中,見到半絲日光都須打傘。

司雪兒這副長相,恐並不討陛下歡心。

能入宮當個正七品的婕妤已是陛下開恩,更別提什麼貴妃。

司承很有自知之明。

司家滿門清貴,祖上更是出過右相這樣的大官。但那都是前朝往事了,如今的他,靠世家蒙蔭庇護才勉強做到了正六品朝散大夫。

司承長嘆一口氣道:“雪兒,你想清楚,為父官職微薄,若你入了宮,怕是不能保護你。”

“父親,我不用您庇護。”司雪兒微笑道,“往後我會保護您和司家的。”

司承也不知道司雪兒哪來的迷之自信,但她既然意決於此,甚至瞞著自己偷偷去登記了造名冊,他不得不同意,心中卻十分惋惜,越想越不甘心。

他本想把侯府的好親事給自己親生女兒,讓司微月入宮的。

畢竟雪兒這些年在外吃了這麼多苦,司微月卻替她享受了十幾年榮華富貴。

司微月生得膚白貌美,想來更受陛下喜愛。且不是他親生的,在宮中如何受了磋磨也不用心疼。

他們司家白養她這麼大,本該讓她有所回報,結果竟又錯讓她享了莫大福氣,能嫁進勇毅侯府這般顯赫胄貴人家當主母。

司承只恨自己女兒不爭氣,鬱悶道:“為父只希望你日後不要後悔才好。”

“我才不會後悔!”司雪兒傲然一笑。

該後悔的人,是司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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