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紈絝公子蘇子羽
蘇不悔自我感覺良好。
在鏡子前轉了兩圈。步搖輕晃,廣袖翩翩,長裙曳動,連自己都覺得美麗不可方物。
伶兒不失時宜的再一次來個大煞風景的把戲。
苦著臉,唉聲嘆氣道:“小姐,你若是能夠長點肉就好了,也不至於如此的弱不禁風,不受人待見。
哎,長到了十七歲,也得不到哪位公子青睞,更沒有婆家上門來提親。”
此話像一盆冷水,立馬把蘇不悔自覺良好的火焰給撲滅了。
她又再回復鬱悶狀態。
哎,真真是生不逢時。
不能夠與時俱進,不是她的錯,是上帝他老人家的錯。
她這個超級倒黴蛋外加衰神二代,申冤無門,唯有忍氣吞聲委屈求全放寬心態接受事實。
蘇不悔還沒出門,莫二孃就到桂院來。
看到紫月與蘭心,也不好明說話。
她不安搓著雙手,吞吞吐吐道:“不悔,到了宮中,記得替我問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你是知書達理之人,到了宮中,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事,你也是懂得。
這是為我們越國侯府著想是不是?”
蘇不悔明白莫二孃的意思。不是就擔心她向太后和皇后告狀,說她對她下毒之事麼?
蘇不悔笑了笑道:“知道了,繼娘。”
莫二孃道:“知道就好。”還是不放心,頓了頓又再道:“一家子麼,有難共當,有福共亨,——這話,是你說的。你千萬不可忘記。”
蘇不悔又再笑了笑:“是,繼娘。”
說話間,蘇不悔已打扮好了。
她妝容精緻,環佩叮噹,幽香襲人。和伶兒跟著紫月與蘭心,款款步出越國侯府。
初冬的陽光,有說不出的明媚。
曬在人身上來,感覺到無比的溫暖。
蘇不悔剛要上馬車,遠遠看到大哥蘇子羽自外面回來。
十八九歲的年齡,衣飾華貴,緞袍皮靴。但長相,卻是有點強差人意。
整個人看著就是幅抽象畫:拔子臉,額窄腮尖,配上一雙腫眼泡,還有充滿戾氣的眉骨。
儘管勾不上歪瓜裂棗,但與“清秀”兩字相差甚遠,那是相貌隨了爹爹蘇昊天的緣故。
還好他的身材不錯。
牛高馬大,四肢發達。
儘管穿著袍子,衣服一層套一層,但蘇不悔還是透過他的衣裳能夠想像得出來,他有厚實胸肌,以及結實飽滿上翹的臀。
最吸人眼球的,是他身上配帶的渾圓飽滿珍珠,晶瑩豔美的紅綠寶石,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此時他手中提著一隻細竹吊銅鉤的鳥籠子。
裡面關著兩隻體態優美色相可人的黃鸝,在眾小廝守前呼後擁中,大搖大擺走過來。
走到蘇不悔跟前,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紫月與蘭心。抬起下巴來問:“二妹要到宮中去?”
“嗯。”蘇不悔點點頭。
蘇子羽把頭朝她湊了近去。
讒著臉嬉笑道:“二妹待會兒見到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時候,千萬不要忘記在她們跟前幫我美言美言幾句。
如果見著皇上,也定要記得誇誇我的好。二妹,你可要記得了。”
蘇子羽人不壞,只是不務正業。
沒有爹爹管教,莫二孃又管不著他,他的生母梅姨娘又說不上話。
因此養成無法無天做事張揚的紈絝公子哥兒秉性。
不愛念書,討厭習武。
整日遊手好閒,花天酒地,鬥雞走馬,打架鬧事。
除了沒跟莫二孃和蘇可熙這對刻薄母女狼狽為奸蛇鼠一窩共同排斥蘇不悔與蘇不悔為敵之外,蘇不悔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優點值得她為他美言的。
不過蘇不悔沒拒絕他。
回答得挺爽快:“知道了大哥。”
先答應下來。做不到頂多是誠信問題,又不犯法不會被抓去坐牢。
蘇子羽眉開眼笑。
搖頭晃腦道:“還是二妹好,明事理。放眼整個越國侯府,就數二妹最知書達理了。”
蘇不悔心虛,朝他笑笑。
然後在伶兒的攙扶下上了一輛奢華的翠蓋珠纓八寶車。
車廂極是富麗堂皇。
大紅的地氈上織著富貴吉祥牡丹圖案,踩上去軟綿綿,很舒服的感覺。
車廂兩旁繪著各種花鳥為背景,一股特製的薰香味兒,幽幽地散發著。
蘇不悔自車廂小窗口向外看去。
寬窄不一的巷弄,縱橫交錯。
街道蜿蜒伸展,首尾不能相望,街深莫測。
路面是清一色的褐紅色麻石板,街道兩旁鱗次櫛比的店鋪疊致有序,磚木結構,粉牆黛瓦。
各種字號旗幟迎風飄揚。
茶坊、酒肆、腳店、肉鋪、點心鋪、客棧、廟宇、公廨……百肆雜陳。
行人川流不息。
男女老幼,士農工商,三教九流,無所不有。形形色色的交通工具,轎子,駱駝,牛車,人力車……樣樣俱全。
整個大街小巷喧囂而嘈雜著。
蘇不悔挺得自己還沒倒黴到家。
至少沒穿越到吃生肉穿樹皮住山洞的原始社會,而是穿越到這個民風開放程度不比唐宋朝遜色的北旭王朝。
經濟繁榮,社會富足。
女性的社會地位較高。
男女關係鬆弛,貞操觀念寬泛,滿大街都是拋頭露面且不用裹小腳的女子。
幸哉!
真真幸哉也!
馬車路過一家叫“文寶齋”的字畫店。蘇不悔腦洞忽地大開。說不定,她能夠淘到一些名家字畫。
像書聖王羲之的書法,畫聖吳道子人物畫,還有米芾的書畫,唐寅的山水人物畫等等諸如此類的。
於是蘇不悔叫了聲:“車伕,請停一下。”
馬車停了下來。
紫月蘭心面面相覷。紫月不解問:“二小姐,怎麼啦?”
蘇不悔嘻嘻笑道:“天色尚早,也不急著進宮。既然到了字畫店,我想進去看看。
若是看到喜歡的字畫,不妨買幾幅作禮物送給姐姐,讓她在房裡掛著也是好的。”
不等紫月蘭心發表言論,她立馬拉開馬車簾子,不由分說跳了下去。
伶兒後知後覺。此時才反應過來,急急的叫了聲“小姐小姐”,也跟著蘇不悔跳下馬車。
紫月蘭心想不到蘇不悔有這一著,目瞪口呆。
坐在馬車廂內凌亂。
蘇不悔暗中竊笑。孫子兵法始計中有云: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嘿嘿,運用此計對付兩個小宮婢,效果不錯。
尚佳!尚佳也!
“文寶齋”字畫店鋪內有不少字畫。
畫有山水、人物、花鳥、蟲草、走獸;字有柳體、顏體、歐體、魏體、趙體。
也有不少是畫中配詩詞,詩詞中配畫,款賦,書法篆。
蘇不悔眼花繚亂。
橫掃了一下。字畫雖多,都是些不見經傳,聞所未聞的作者。想要淘名家字畫,看來是異想天開。
不禁有些失望。
目光無意中掃落到架子上。
上面擺著一把絲織絹素的紈扇,上面畫著一隻雄狼。
站在懸崖的一角,把頭高高昂起,神態堅定,耳朵直立向前,兩隻眼睛裡發出幽幽的光,對著圓盤般的月亮鳴叫。
狼的黑色毛髮清晰可見,栩栩如生。
形神兼備。
蘇不悔眼睛一亮,頓時走過去,將紈扇取下,看著扇子中的狼,愛不釋手。
“掌櫃——”她揚聲:“這紈扇多少錢?”
一位三十歲左右男子笑容可掬走過來:“小姐喜歡這紈扇?一口價,二十兩銀子,多一文不要,少一文也不行。”
二十兩銀子在北旭王朝是什麼概念?
蘇不悔並不懂。
只曉得,大管家吳三前兩天從外面買了兩位幹粗活的小丫鬟,花了九兩銀子。
莫二孃罵吳三,說他買貴了,應該給八兩銀子才是,白白多花一兩銀子。
這紈扇的價錢,能夠買五個小丫鬟。
貴是貴了些,但因為是真心喜歡,蘇不悔還是決意任性一把。因而轉頭,問伶兒:“可否帶有銀兩出來?”
伶兒一臉窘,搖頭。
也是。她們的目的地是奔皇宮而去,皇宮裡又不是大賣場,誰會這麼傻不拉嘰的身上帶銀兩?
可蘇不悔實在是喜歡這紈扇,捨不得放下。
低頭看腰間的玉佩。
細膩白如截脂的上佳羊脂白玉,回字形狀,中間空心的小四方形,穿著兩個龍眼大小般色彩殷紅如血的玉珠子。
蘇不悔略一沉呤。
欲伸手要將玉佩解下來。
“小姐不可!”伶兒也聰明,知道她此舉的用意。連忙出聲阻止:“這是夫人留給小姐的遺物,萬萬不能當了去。”
好吧,除了玉佩,蘇不悔身上還有其它首飾可當。
耳墜上掛著的珍珠耳環,成色不錯,不曉得值不值二十兩銀子。
蘇不悔剛想取下,忽地看到掌櫃臉上堆了笑,神情極是恭謹,點頭哈腰道:“四公子——”
蘇不悔一愣,回頭看。
原來身後不知什麼時候走近來一位年輕公子。
瘦高的個,寬肩,細腰,長腿。
一雙細長的眼睛清秀而冷寂,透著一股銷骨的寂寞,氣質孤清,帶著淡淡的頹廢味道。
他的鼻子極挺,嘴唇很薄。
論賣相,也能稱為人中上品。
他無視啟齒掀眉滿臉諂媚的掌櫃,抬眼望向蘇不悔。
“蘇二小姐——”他唇角微微上揚,神情頗有些淡漠,他道:“你喜歡這紈扇?”
顯然,他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