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姜綿綿。
七年未見,再一次見到她,未曾想,是她和我夫君耳鬢廝磨的情形。
那一刻,我彷彿一桶冷水從頭澆到腳,冷得我心裡發寒。
我想過沈識簷會在意她,會偏心她,甚至會移情別戀於她。
但不應該是沈識簷由心到身,完完全全地背棄我。
我看見沈識簷溫柔體貼地將姜綿綿抱進懷裡,眼角眉梢滿是張揚的笑意。
他柔聲喚她。
“娘子。”
只這一聲,我的淚唰的一下落了下來。
成親七載,他從未喚過我一聲娘子。
他也不喜歡我喚他相公,他說他更喜歡我喊他名字的各種模樣。
可現在,姜綿綿卻躺在他的懷裡,一聲一聲打情罵哨地喚著他“相公”。
我的心頓時疼到抽搐,淚珠像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
我此刻應該跳出來指責沈識簷的狼心狗肺,大罵他的背信棄義,可一聲稚嫩的童音讓我的腳步瞬間凝滯。
“阿爹,阿孃。”
七歲孩童鑽出屋子,看見沈識簷的身影頓時亮了眼眸,興高采烈地奔進他的懷中。
一家人歡聚一堂,其樂融融,更顯得我這個被瞞在鼓裡的正牌妻子像個外人。
我僵在角落裡動彈不得,渾身上下毛骨悚然。
七年前,我和沈識簷還未成親之時,他或許就已經和姜綿綿共同哺育了一個孩子。
可笑的是,他能一邊對姜綿綿痴心不改,一邊對我說著“深情不悔,至死不渝”的謊言,哄騙我留在這個世界。
我感覺整個世界在我的面前天旋地轉。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我已經分不清了。
沈識簷回府的第一時間,卻是來找我攤牌。
他冷著眉眼,面色冷漠。
“你都知道了?”
“綿綿畢竟為我生養了一個孩子,我想把綿綿抬為平妻。”
我僵硬了許久的身體有了些許動彈,卻是微微側過頭,呆滯地望著沈識簷。
“你不和我解釋嗎?”
你不騙騙我嗎?
他神色鬆動了些,卻是嘆了口氣,面有愧色。
“容兒,我和綿綿……七年前確實是我的無心之舉,我不知道綿綿懷了我的孩子。”
“她一介弱女子,獨自撫養孩子並非易事,若不是這次回京,我恐怕還不知道她為我生下了一個孩子。”
“畢竟是我的第一個長子,我希望他能認祖歸宗。”
心冷到了極點,一時之間,我已經不想去分辨沈識簷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眼淚湧了上來又被強行壓了下去,我咬牙問道。
“沈識簷,你說過深情不悔,至死不渝,你說過只愛我一人,只有我才是你白頭偕老的妻子,你——”
沈識簷神色沉了下去,不耐煩地喝止。
“夠了!”
“雲想容,你何時竟像個妒婦一樣,斤斤計較!”
“就算是綿綿進府了,你還是高高在上的首相夫人,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權利與富貴,我都不會少你的,這樣還不夠嗎?”
沈識簷的聲音擲地有聲,震得我的腦袋頓時嗡嗡作響。
我的心碎成一塊又一塊。
“沈識簷,我難道是為了當首相夫人才留在你身邊的嗎?別這麼貶低我。”
“你有今時今日,是我生死相依,患難與共,不是姜綿綿。”
“閉嘴!”
他咬牙喝道,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我猛地一振,看見他冷若冰霜的眼底,藏著對我的刺骨恨意。
“雲想容,一切只是交易而已。”
“就算我反悔了,你也回不去了。”
我瞬間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呆呆愣愣地癱軟在地。
“沈識簷,與我做個交易,如何?”
“雲想容,你能不能留下來?”
“雲想容,我對你,深情不悔,至死不渝。”
回憶在我的腦海中反反覆覆,冰冷的真相和虛假的諾言折磨得我痛不欲生。
他把我和他這七載的同舟共濟,同床共枕,稱做為一場交易。
臉上褪去了血色,變得蒼白如紙。
沈識簷憐愛地摸著我的臉,在我的耳畔言辭鑿鑿。
“容兒,既然留下來了,就該接受這個世界的規則。”
“七年的獨一無二,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