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我簡單收拾好行李,正打算離去。
蕭肅的母親攔下我,怕我捲走了侯府的財產。
我只想盡快離開這裡,冷眼看著丫鬟翻看我的行李。
當晚,我獨自在一個月前已購置的屋子裡。
屋裡沒有一件貴重的傢俱和裝飾品,可簡樸的木製香味卻讓我安心和輕鬆。
遙看天上的月亮,皎潔而溫馨。
我終於卸下了這十年壓在肩上的擔子,我相信老夫人也會贊同我這麼做的。
畢竟蕭肅從不愛我,娶我也只因老夫人臨終的要求。
而我也過得不開心。
我本是商賈之女,跟著爹孃走南闖北做買賣。
十歲那年,我們在邊境做買賣,救了受傷的老侯爺。
將老侯爺送回金陵城的途中,遇上了土匪,爹孃為了保護老侯爺和我,成了土匪的刀下魂。
我和老侯爺歷經千辛萬苦才回到金陵。
老夫人感恩我們家對老侯爺的救命之恩,憐我年幼失去雙親,將我養在膝下。
老侯爺是邊境龍虎軍的統帥,兵戎一生,戰功赫赫,奈何年歲已高,又重傷難愈,很快就去世了。
老侯爺和老夫人唯有一子,就是蕭肅的爹。
這位侯爺自小不喜兵營,只喜吟詩作對,甚至還惹是生非,惹得皇上摘去了侯府的爵位。
人走茶涼,顯赫的安侯府,隨著老侯爺的逝世,一夜凋零,是人都可以出來踩上一腳。
蕭肅的母親怕被牽連,求得一封休書,拋棄侯府回了孃家。
老夫人別無他法,求著人送唯一的孫子蕭肅去邊境掙軍功。
那時他只有十三歲。
那天,風雪已至,冷清的侯府一片寂寥。
曾經熙熙攘攘的氣息早已蕩然無存,昔日繁華的庭院如今只剩下幾株孤零零的老樹,被凜冽的冷風吹得枯黃。
身著白衣的少年,就如與白雪融為一體。
他的背影孤獨得讓人心疼。
還是少年的他,經歷了侯府的繁華,又瞬間凋零,嚐盡了人間冷暖。
如今,要隻身前往兇險的邊境,從一個普通士兵做起,用這條命廝殺出侯府的未來。
我知道他怕。
我將身上的披風塞給他。
他希翼的眼神看著我,雖然未曾言語,但是我知道他想我陪他去邊境。
我並不貪生怕死,但是如果我也走了,侯府只有老夫人一人,她撐不住的。
沒有穩固的後方,蕭肅如何安心在前線。
我留在侯府,陪著老夫人撐起了侯府。
我知道他厭惡我商賈之女的身份,沒有尊卑禮儀。
為此,我跟著老夫人學習。
老夫人是一個嚴厲而又溫和的人,她教我如何謙恭有禮、言行得體,如何處理府內事務。
五年時間,我從一個跟著爹媽走南闖北的假小子,成長為一個懂得分寸的主母。
是的,在整個金陵城人眼裡,我都是懂分寸的。
我也知道,老夫人是按蕭肅妻子標準來培養我的。
五年時間,他沒有給我寫過一封信。
而我每年都會親手為他縫製冬衣、靴子,好讓他在冰天雪地的邊境好過一些。
隨著他在邊境的英勇殺敵,掙下了戰功。
皇上親封他為鎮國將軍,將安國侯府的爵位越過侯爺,給了他。
邊境安定,他回到了金陵,成了金陵城最年輕,最炙手可熱的世子爺。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還是手握三十萬龍虎師的將軍。
從丞相之女到花樓頭牌,無不把他當成最佳夫婿人選。
可就這麼搶手的男人,在老夫人的威逼下,成了我的夫君。
成婚那晚,他冷冷地看著蓋著紅蓋頭的我,甚至沒有掀開我的蓋頭。
“林玲,你成功了!七年處心積慮的謀劃,取得祖母信任和歡心,終於成為了世子夫人,而後還會成為侯府夫人。但你記住了,除了給你蕭家夫人的這個身份,其他你就不要肖想。”
“你就是這麼想我的?我是為了侯府夫人的虛名嫁給你的?”
“讓我去邊境出生入死掙軍功,不就等這一天嗎?”
我看不見他的臉,但那嘲諷的語氣,讓我如墜冰窟。
新婚之夜,他走了。
當晚,老夫人去世。
紅綢帶撤下,換白綢帶,彷彿預示著我跟蕭肅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