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出身卑微的女子,家裡養不活我們兄妹七個,於是打算賣一個給人牙子。
孃親挑來挑去,忽地恍然大悟說,“咱家是不是還有個老三,就她了。”
我聽到她對人牙子說我灰撲撲的還又瘦又小,但幹起活來是又快又好,望嬤嬤擔待。
蕭嬤嬤瞪著眼珠子瞟了我兩眼,眼底滿滿的嫌棄,卻礙於與孃親關係不錯,只得打趣道,“既如此,得少一兩銀子。”
銀子自然是沒少,孃親拿著沉甸甸八個銀錠子滿足地回了家。
蕭嬤嬤見孃親走遠,聲線一下變得又尖又細。
“別看了,跟著學幹活去,就你這醜樣子,老孃只能教你勤快,輕賤的玩意兒,不值錢。”
我戀戀不捨望著孃親遠去的背影,酸澀地在心底反駁。
我灰撲撲只是因為孃親從未注意到還有我沒洗臉,也從未想過,我這頓吃了沒。
該怨嗎?以後我都不算他們家孩子了,從何處去怨呢。
蕭嬤嬤說十歲還算是孩子,按大周律例不得為奴。
她這話的意思是告訴我,還得養我兩年,讓我飯吃少點,活幹多點。
於是我每日天不亮就給前院的姐姐們做早飯,日落了就給她們燒水洗漱。
前院的姐姐們一個賽一個漂亮,比起灰撲撲的我,不知美了多少倍。
我是院裡最小的一個,她們從小也是孤苦無依過來的,都把我當親妹妹一般寵愛。
第一次,我覺得紅袖樓是個好地方,比之前的家中溫暖許多倍。
只是她們不愛笑。
每每給她們添水時,她們還會忍不住趴我肩上哭。
我只得擦去她們眼淚,笨拙地說著好話。
“姐姐是世上最乾淨的女子,堂堂正正掙著活命錢,不丟人。”
“我若是有姐姐們這般貌美,夢裡都能笑出聲。”
“今日姐姐比昨日更厲害,因為又好好地活了一天。”
她們被我逗樂,眼裡一邊含著淚,一邊笑著捏我臉。
後來我發現我手髒,給她們擦眼淚會弄髒她們的臉,於是學會了最精湛的刺繡,繡了香帕給她們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