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微月收回目光給彩雲使了個眼色,嘴上瑾然有禮道:“大哥,你喝多了。”
彩雲立刻上前想攙扶司柏恆離開,他一揮手推開她,直直盯著司微月道:“我沒有喝多,微月,我知道我們這樣的感情不倫於世俗,故我一直不敢宣之於口。我並不想與你做兄妹,我想娶你為妻。”
天知道,父親司承把司雪兒接回家那天,司柏恆有多開心。
他原本死死壓在心底的慾念,在這一刻死灰復燃。
或許,他也有可能擁有她?
一旁的彩雲和煙雨瘋狂吃瓜。
這消息,太勁爆了!
司微月平靜道:“大哥,我即將嫁入侯府,希望你不要再說這種胡話。”
司柏恆雙臂緊貼身子兩側,低下脖頸像是脆弱的蝴蝶,聲音顯得很無力:“我沒有說胡話,我是認真的。”
司微月指了一下門口再不客氣道:“請離開。否則我要喊人了。”
司柏恆最後只得轉身離開。
他的背影跌跌撞撞,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彩雲眼裡閃著八卦的光,壓低聲音道:“小姐,前幾天老爺罰跪了大少爺,大少爺今兒指定是從祠堂裡偷偷跑出來的……”
煙雨也是一臉不可思議道:“大少爺竟然喜歡小姐?他瞞得也太嚴了!”
再往深一想,大少爺從前對小姐那般好,一切原來都有跡可循……
司微月輕嘆一口氣道:“此事以後你們莫要再議論。”
經此一役,她在司府怕是徹底待不下去了。
還是早點嫁入侯府好。
……
婚期將近,胥清婉又派人來清點了一番司微月的嫁妝。
總共八十多抬,加上侯府送來的豐厚聘禮,加起來便有近一百抬了。
這些嫁妝包含了司微月一生所需,甚至就連藥材、棺材都有,包含了她的生老病死。
另外有其他陪嫁丫鬟四人、僕役四人,嬤嬤、奶孃各一人。
和彩雲、煙雨,還有院子裡的凡春、如竹不同,這四個陪嫁丫鬟是胥婉清另外指定遴選的,個個貌美動人,隨司微月一起嫁過去,在她身體不方便伺候丈夫時可以代勞。
也有的,可以提拔為夫家小妾。大戶人家都如此,這樣知根知底的,總比丈夫隨便抬外人進來好。
這些丫鬟僕役的賣身契,胥婉清都直接很大方地給了司微月。
司微月接過道謝,“謝母親。”
胥婉清笑道:“你就算嫁入侯府,我們也還是一家人,莫要客氣。”
司微月點點頭。
新來的陪嫁丫鬟分別叫小柳、小溪、小蘿、小琴。都是小名,便於記憶。
她打量她們一二,就知道胥婉清是用了心挑的,這些丫鬟不僅貌美,瞧著也都安分老實,不像是會惹事的人兒。
另外那個方嬤嬤,自小在府中看著司微月長大,除了有些倚老賣老,人是忠心又良善的,辦事麻利妥帖。
司微月讓彩雲給她們都撥了賞錢,“以後伺候好了,還有賞。”
她們拿了錢都很高興,覺得自己到了一個好主子這裡。
一晃就到了大婚前日。
長安十里紅妝先行,馬車井然有序前往侯府的隊伍,從街頭到巷尾,信義坊排到東市,一眼望不到頭,湧動圍觀的百姓人群絡繹不絕。
大家都稱道,這司府世家嫁女的排場,不輸於高門王府!
司微月凌晨就被弄醒了,幾個丫鬟輪流給她穿上嫁衣、戴上金冠玉釵,拜神、開面描眉上妝。因著時間緊迫,她就倉促吃了一碗清粥填肚子,便被拉過去塗抹口脂。
因前世嫁過一次,司微月對這些繁瑣流程並不陌生。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天亮雞鳴時分,侯府男方那邊派人攜禮來催妝。
長安文風鼎盛,如今嫁女很流行讓男方寫幾首催妝詩。
這是很考驗文采的。要一不小心,容易出糗。
故勇毅侯府這次派了世子庶弟盛黎昕前來。
他略一沉吟便道:“金車欲上催東風,拍雲見月醉酒空。”
“好詩!好詩!”
“盛二公子不愧才名在外……”
外面傳來一陣掌聲喝彩。
司微月聽得也暗自點頭,這盛黎昕的文采確實沒得說。
彩雲和煙雨一聽來人是他,想起之前在長安街上自家小姐被他“調戲”的遭遇,紛紛小心眼地起鬨讓她晚點再出去,壓他多做幾首催妝詩。
司微月搖頭道:“再多幾首他估計都能做出,何必呢?”
她嫁侯府,是高嫁。大婚當日就這般壓男方勢,傳出去名聲不好,徒惹婆母厭罷了。
司微月身著大紅流霞嫁服,滿頭華翠戴著喜帕,就這樣踩著繡花鞋緩步行走而出。
侯府排場極大的迎親轎已在門口等候,現場熱鬧非凡。
盛黎昕漫不經心地抬眸望去。
那抹醒目大紅出現時,彷彿滿室俱靜,一切如潮水從身邊退去。滿目黑白,就只餘那一道鮮豔色彩。
按照傳統流程,司微月應由哥哥司柏恆揹著上轎,但現在改為了父親司承親自揹她。
畢竟自家這個情況,司承都害怕司柏恆直接揹著她跑路,自是不肯讓他現身。
大婚這幾天從始至終,司微月都沒見到司柏恆。
“微月,往後自珍重。”司承望著花轎中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兒,假假流下兩滴眼淚。
司微月頷首,聲線微顫道:“父親,你也是。”
在敲鑼打鼓、嗩吶舞獅伴下,花轎終於緩緩啟程。
盛黎昕身披紅綢,騎著戴著大紅花的高頭大馬與花轎並肩而行。
有那不知道的路人,還以為他是新郎,紛紛讚道:“這新郎相貌真俊啊,與新娘子定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司微月在花轎內聽得嘴角微抽。
抵達侯府後,又要跨火盆、射箭過門等等。
射箭本要新郎親自拉弓,用以祛除新娘一路可能沾染的邪氣。但不知為何,世子並未現身,而是由他弟弟盛黎昕代勞。
這個時候司家人已頗有微詞。
但誰能想到,接下來拜堂時,竟然也是由盛黎昕手捉一隻公雞與司微月代為三拜……
聽聞這個消息,大婚府中議論紛紛。
司柏恆不知道何時出現的。他面色難看,一個箭步衝上去揪住盛黎昕的領口怒火沖天:“世子盛永年呢?叫他滾出來!真當吾等司家沒人了,可以隨便欺負?拜堂都可以讓庶弟代勞,他到底有沒有把微月放在眼裡!怎麼不說洞房也讓你代勞?!”
盛黎昕劍眉輕挑,餘光望向身側嫁衣如火的女子,懶散腔調拖出一道慢悠悠的戲謔低笑:“倒,也不是不行。”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