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居心叵測
“溫良,你終於來了。”沈煙顯然已經等候多時,桌案之上盡是蕭溫良所喜歡的菜,她每日都會為蕭溫良佈菜,因為這三個月以來,他幾乎頓頓在秋水閣用膳。
“你身子不好,不該操勞的。”看著沈煙,他只有滿滿的心疼,若不是為了整日整夜的守著他,她又如何會受了傷寒呢?
若是可以,他寧願病的是他,也不願她受苦。
“能為溫良操勞,我甘之如飴。”沈煙淺笑著,柔美的臉上滿是對蕭溫良的愛意。
“煙兒,我可能需要出去幾日!”蕭溫良忽的想到今日皇上吩咐他調查的事,“這幾日你定要好生照顧自己。”
皇上今日一大早便傳他進宮,吩咐他查找御史桓司貪汙的證據,這事本不大,但重要的卻是桓司是太子殿下的人,朝廷中人,怕是也沒人能夠查詢。
而賢王府,向來與太子殿下不和,眾人皆知,只是不知,為何皇上不吩咐賢王肖景遇去,反而是下令給蕭溫良去調查,帝王之心,不可測。
“可有危險?”沈煙一雙剪水雙眸中透露出的滿是擔憂,在蕭溫良難以看到的角度,眸光一閃,她轉而柔聲道:“可需多帶些人手?”
“煙兒可是有什麼好主意?”蕭溫良半眯著雙眸,柔光注視著沈煙白皙的臉頰,似是讓人難以猜測他的心中在思量著什麼。
“煙兒記得王妃身後不是有個暗衛嗎?想必王妃能將那人從容國帶來至蕭國,定然身手不凡,所有他幫溫良做事,我也能放心幾分。”沈煙柔聲的說道,臉上全然是一副擔憂的神色。
王妃的暗衛?
蕭溫良自然是有印象的,他自然聽得出煙兒的一些小心思,但他的煙兒向來單純善良,對那個容國的公主心裡有芥蒂也是正常的,況且,煙兒此舉也是因為擔憂他。
而他,也覺得這個主意甚是不錯。
聽雪居。
容淺羽已經接到了蕭溫良要夜一幫他辦事的吩咐,有些微楞,她不信蕭溫良的手下真的會沒人可用,至於蕭溫良點名要夜一幫他,她不解,但她沒有猶豫便同意了。
夜一的能力她是清楚的,無論私心也好,迫不得已也好,夜一也非去不可,但容淺羽在吩咐夜一之時,他顯然有些驚愕,卻並未多問,夜一就是如此,自從容淺羽救回了他,他就像容淺羽手中的利劍,她想要的,夜一都會拼命完全,哪怕付出生命。
倒是素竹有些不滿,口中喋喋不休的抱怨著,“王妃你現在沒有夜一保護,那……”
“我如今整日在王爺府,難道還會有人要害我不成?”容淺羽略一垂頭,細心的調理著桌案上的蓮花茶。
她自然知曉素竹的擔心,無非是她如今武功被廢,又沒了夜一的保護容易出事,但容淺羽心裡卻無比清楚,她如今在王爺府中,誰敢闖進來傷害她?
若說唯一能夠傷害她的人,不就是這個王爺府的主人王爺蕭溫良嗎?
昔日,她何等驕傲,武功高強,卻還是無力的被他廢了內力,斷了經脈,再好的武功又如何,若想傷害你的人便是那個比你命還重要的人,再強大的人,也會變得柔弱無比。
容淺羽,便是如此。
入夜,夜色沉寂,月光清淺。
聽雪居內,容淺羽正欲熄燈就寢,卻見守夜的婢子匆匆而來,略一行禮,臉上也有些焦急,“王妃,沈姑娘來了……”
能在內院守夜的婢子自然是容淺羽自容國所帶來的,忠心可嘉,容國所來的婢子僕從自然也都知曉自家王妃在王爺府內是何等的地位,他們怎麼看不出,除了新婚之夜,王爺便從未踏進過聽雪居內一步。
堂堂王妃,名存實亡。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王爺百般恩寵的女子沈姑娘,雖然沒有任何位分,但卻地位頗高,甚至於隱隱在王妃之上。
“來便來吧!”容淺羽是有些驚訝,卻並未和婢子一般焦急,反而面色無比淡然,似是和她沒有關係一般。
素竹面色變得難看,“她來做什麼?”自從知道了沈煙的身份之後,素竹便更加見不慣沈煙了。
微微輕笑,容淺羽淡淡說道:“總歸不會是來拜見我的。”
按規矩而言,無論沈煙是何身份,但只要她是王爺蕭溫良的女人,便應該對自己這個正牌王妃行大禮,但沈煙哪次見她不是柔柔弱弱的躺在蕭溫良懷中,別說起身行禮,便是言語中也斷然沒有尊敬的意味。
“公主果真還如往昔一般聰穎。”門外,傳來的是沈煙慣有的柔弱之聲,及至門外,她示意身後的婢子將手中的點心自顧放在桌案之上,隨即揮手屏退了兩側的婢子,讓她們站在門外等候,自己則徑直進了屋中。
“不知沈姑娘深夜前來,可是有要事?”容淺羽略微抬頭,語氣中略帶嘲諷。
整個屋中便只剩下素竹與容淺羽和正淺笑著的沈煙,沈煙轉頭將目光移至素竹身上,紅唇輕啟,“這位便是公主身邊的素竹女官吧?”
素竹在容國內,因為容淺羽的身份,被她人稱作女官,但這件事,也僅僅只有容國之人才知曉,畢竟素竹並非真正的女官,只是因著容淺羽的看重,才被她人稱作女官的。
“做什麼要明知故問,別人怕你沈煙,我可不怕!”素竹怒聲道。她知道沈煙的身份,斷然不會給她好臉色,畢竟這些日子,她可是憎恨沈煙的牙癢癢,如今真的見到了沈煙,況且她身旁還沒有蕭溫良的陪伴,自然膽子大了許多。
聞言,沈煙臉上的淺笑更甚,但任誰也看得出其中的冷意,她直視著素竹,輕柔的聲音緩緩響起,“是了,你素竹女官自然是不怕我的,想昔日,還勞煩素竹女官親手掌摑過我呢!”
當日,沈煙還是沈家嫡出小姐,容國皇宮舉報中秋宴會,沈煙身為要臣之女,自然是有資格參加的,但她卻不該自作聰明利用容淺羽去對付別的女子,容淺羽何等聰穎,自然識破了沈煙的計謀,當即命令素竹掌摑了她,且是當著眾人的面,讓她沒了臉。
她如今自然是記得深刻。
“哼!沈煙你不過是一罪臣之女,既然你僥倖偷生,便自當安生的生活。”沈煙會安生嗎?素竹是不相信的,當年那般有心的女子,如今怎麼會變得單純,不諳世事?
聽著素竹的話,沈煙面色變得僵硬,這些日子,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替她的家人報仇,沈家的滿門抄斬是她心中難以釋懷的一根弦,如今卻被素竹觸動。
沈煙並不想管她的父親犯了什麼罪,她只知道半年前,她們沈家上下幾百口,被當今皇帝下令,滿門抄斬,她在幾個忠僕的拼死相護之下,好不容易才逃出容國,但她當時保護她的下人卻全部命喪黃泉。
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只能靠著一路乞討到了蕭國,甚至因著自己容貌不凡,她不得不整日在自己身上和臉上弄滿髒汙之物,想她堂堂府中嫡女,自幼便受盡寵愛,何曾受過那般苦楚?
那些日子,簡直就是沈煙的噩夢,直到她遇到了受傷的蕭溫良,那個衣著不凡的男子見到她的第一眼,並非是嫌棄,而是看著她的眸子,眼中滿是欣喜,似是終於找到了他失而復得的寶貝一般。
曾經的沈煙在容國同樣也是無數公子哥竟相追求的女子,可她卻無一瞧得上眼,固然他們都很好,但沈煙想嫁之人只是皇家之人,她想為自己爭得一份名利,所以她當時才幾次想要攀附天之驕女一般的容淺羽,但奈何,容淺羽從不正眼看她,甚至每次看她的目光都是不屑。
在看到蕭溫良之時,她並沒有動半點惻隱之心,繞是面前這男人受了傷,但她在看到蕭溫良不凡的衣著和腰間價值不菲的玉佩之後,她改變了主意,當時的她,狼狽不堪,急需有人庇護,而蕭溫良一看便家世不凡,她是真的受夠了這種甚至要和野狗奪食的生活。
況且,那男人在看見她之後下意識露出的驚喜,讓她肯定蕭溫良定然會好好待她。
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是,蕭溫良的身份真真是給了她一個意外的驚喜,整個蕭國唯一一個有封號有府邸的王爺,且頗受皇帝看重。
即使,經過幾日的相處,她也發現蕭溫良許是將她認錯了人,但那又如何,只要能獲得榮華富貴,能報得了沈家被滅滿門的深仇大恨,她即使做替身,也甘之如飴。
而容國公主容淺羽竟嫁於蕭國王爺為王妃,就更加是意外之喜了。
沈煙再次看向素竹的眸中已經充滿了殺意,容淺羽自然一一收入眸中,起身,平視著沈煙,淡淡道:“沈姑娘不會笨到要在我這聽雪居內殺人吧?”
即使她這個王妃再不受寵,可聽雪居內人多嘴雜的,有些下人本就是王爺府內的,她們能不能管住嘴,怕是沒人能保證,若是沈煙動了手,那傳出去便是一個沒有名分的女子竟敢闖進王妃居處殺了王妃的貼身婢女,那即便是蕭溫良,恐怕臉上也是不好看的。
沈煙收斂了眸中的狠意,轉而笑道:“王妃多慮了,妹妹只是來拜見姐姐的,前些日子妹妹身子不適,故而不能來拜見姐姐,如今親手做了糕點,送予姐姐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