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悲的女人
“不過,要饒了她也不是不行,”蕭溫良募地話音一轉,讓容淺羽睜大了雙眸,似是難以置信,難道他竟真的願意放過素竹?他低沉中滿是淡漠的聲音繼續響起,“你便就在此處跪下!直到日落黃昏才可起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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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淺羽睜著雙眸,似是驚訝,卻又一副早已經猜到的神色,她早知道,蕭溫良不會輕易的放過她。
煙雨亭在後院最為顯眼的位置,幾乎來往的婢子下人都能看見此處,容淺羽如何不知曉,他就是要羞辱她!
新婚之夜,他曾說,她嫁於他,一定會後悔!
這便是蕭溫良想讓她後悔的手段嗎?
“好!”她抬頭,簡單的一個字如珠玉落盤,甚是清靈。
“王妃可當真是個好主子!”他語氣冷淡,卻滿是嘰嘲。
話落,蕭溫良轉身將沈煙抱在懷中,快步離去。
適才還熱鬧的煙雨亭,此刻便走得只剩下容淺羽和素竹,望著那人漸漸離去的身影,心中便只剩下苦澀。
素竹起身,就要將容淺羽扶起來,“公主,你快起來,你身子未好,不能久跪的!”
容淺羽募地抬眸,看向素竹,臉上頗為嚴肅,“素竹,往後,你便喚我王妃,我已然嫁於他為妻,便不再是容國的公主了!”
素竹微楞,但顯然也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禍從口出,甚至還連累了公主受罪,她俯身,想將容淺羽扶起來,但容淺羽卻搖頭說道:“素竹,你先回聽雪居,我既然答應了要受罰,便一定要跪到日落黃昏!”
蕭溫良並未派人監督著她,但她既然應了,就一定會遵守!
素竹並未聽從容淺羽的吩咐回聽雪居,反而一同跪在煙水閣陪著容淺羽,“素竹,你起來!”有她一人受罰就已經夠了,況且,她心裡很清楚,她之所以受罰,哪裡會是因為素竹!
恐怕還是因為他認定自己心思惡毒,設計傷害了沈煙吧!
“王妃,奴婢陪著您!”素竹滿臉的堅毅,她自幼在容淺羽身邊長大,雖是婢子,但因為有容淺羽的身份庇護,反而讓這丫頭毫無心機,心思單純。
“王妃,你適才為何不告訴王爺,你做蓮花糕分明是因為他的緣故?”素竹是親眼看著容淺羽在容國兩年來,從未下過廚的她無比專心的研究關於蓮花的吃食,王妃怎麼可能是為了陷害什麼沈姑娘呢?
況且,她們自從來了王爺府後,幾乎沒有出過聽雪居,又如何會知道沈姑娘對蓮花過敏呢?
“我做與不做,在他心裡已經有了決斷,無論我如何解釋,都只是枉然!”當時的情況,他怎麼可能會相信自己?
臉上隱隱傳來一陣痛意,那是他在聽見沈煙對蓮花過敏後,毫不猶豫的打的,他甚至不曾讓她辯解過一句,就已經認定了是自己心思惡毒,她又何須再解釋?
“王妃,奴婢適才想起,不知為何,奴婢似乎覺得沈姑娘有些面熟?就像是在何處見過似得。”素竹像是忽的想起了什麼,突然說道。
容淺羽莞爾,想到那個那個心機頗重的女子,卻滿是苦澀,“你自然會覺得熟悉!她本就是容國之人!”
“容國?”素竹十分驚訝,但轉而又想到,“可即使她是容國的人,奴婢也不該見過她啊?如何會覺得面熟呢?”
“她是容國沈家的嫡出小姐沈煙!”容淺羽淡淡道。她只說沈家,素竹便能夠明白是哪個沈家,因為在容國京城中唯一能稱得上沈家的便只有那一家。
素竹聞言,更加驚訝,甚至有些難以置信,“原來是她,難怪我會覺得面熟了,可沈家不是已經被抄家了嗎?怎麼她會出現在蕭國?”
素竹當初也是見過沈煙的,甚至當初容淺羽還下令讓素竹親手責罰過沈煙,那個總喜歡自作聰明,賣弄心機的女子,讓容淺羽十分不喜。
可如今,沈家已經被誅九族,她怎麼會出現在蕭國,甚至……還成了蕭國王爺蕭溫良的女人?
“誰又知曉,她經歷了什麼?但她該是對我懷恨在心的,可卻從沒表現出與我相識的一面……”所說本就心機重的沈煙會忘記她們以前的過節,容淺羽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更何況,即使當年的小過節可以煙消雲散,但沈家滅門之仇卻是難以消失的,當年是容淺羽的父皇親自下令,沈家抄家,滅九族,她怕是對自己恨之入骨了吧?
正值夏季,天氣無比炎熱,素竹還好,但容淺羽卻顯然身子經不住這般的折騰,即使她咬牙挺住,但還是未及黃昏便暈了過去。
素竹就要將容淺羽帶回聽雪居,卻被兩個迎面而來的婢子所阻止,“王爺吩咐了,王妃需受罰至日落黃昏,此刻可還早著呢,難道是想枉顧王爺的吩咐不成?”
素竹沒有見過來說話的婢子,只當真是蕭溫良所派來監督她們的人,只是,如今王妃已經昏迷過去,顯然是無法繼續受罰的,她勢單力薄,只得苦苦的哀求,希望兩個婢子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王妃已經暈倒了,如何再受罰?奴婢可以替王妃跪到日落黃昏,不,跪到晚上,但請讓王妃回去休息……”
“呵!真是笑話,你算什麼東西?竟敢說代替王妃?”說話的綠字婢子滿臉不屑,一個失寵王妃身邊的婢子,便是連她們也瞧不起的,“既然王妃暈倒了,那奴婢到可以幫幫王妃……”
話落,綠衣婢子向著身側另一個婢子點頭示意,便叫那婢子自煙水亭中拿出了茶盞,然後將裡面已經冰冷的茶倒在容淺羽臉上,待素竹反應過想要阻止之時,另一人便將她緊緊抓住,“這下,王妃不是可以醒過來了嗎?”
“你……你們大膽……”素竹面色氣得泛白,耳中傳來容淺羽劇烈的咳嗽聲,她用力掙脫那人的雙手,及至容淺羽身側,俯身,神情滿是驚慌,“王妃?王妃你怎麼樣?”
容淺羽緩緩睜眼,看見的便是素竹滿是焦急的臉,她勉強微笑,聲音中透著幾分虛弱,“素竹,我沒事……”
如今的她,真是虛弱得令她自己也生厭。
或許,曾經的容淺羽便在新婚之夜之時,不見了吧!
“既然王妃已經甦醒,那就請繼續吧!”綠衣婢子言語中滿是不屑,容淺羽抬眸,卻是一眼認出了這婢子,在新婚之夜她曾持劍闖進秋水閣,而這女子便是秋水閣的人,當日,她雖只輕輕一瞥,但她的記憶良好,雖不寄過目不忘,卻也要勝於一般人的,這也是她能一眼認出沈煙的原因。
果然,沈煙是不會放過自己的,而如今的她,也有這個實力對付自己!
“你們可以回去告訴沈煙,我既然應了,便一定會做到,但是我自願的!”她只是為了蕭溫良罷了,絕不會是對沈煙的示弱。
“我家姑娘也讓我們帶句話給王妃!”婢子忽的說道,容淺羽看著她,冷聲道,“什麼話?”
“姑娘說,欠了別人的,始終有一天是要還的,不論那人是什麼身份,這一天總會到來的!”婢子說完,已然緩步離去。
素竹氣憤得恨不得立刻衝進秋水閣,但卻知道,這隻能是自尋死路,“王妃,沈煙這是什麼意思!她想做什麼!”
“無非是要替她自己,替整個沈家報復罷了!”容淺羽面上淡然,沈煙雖然得蕭溫良百般寵愛,但終是身份過低,而她的仇人不僅僅是容淺羽一個人,更是整個容國皇室,而容國她沒有能力報復,便只能將所有的仇恨轉到自己身上。
無非是一可悲的女人!
天色漸暗,容淺羽見素竹始終不願回去,便想辦法稱自己渾身難受,一會兒受罰回去要沐浴,讓她先回去準備,素竹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夕陽落下,容淺羽知道是時間到了,想從地上站起來,可惜似乎是跪的太久,雙腿麻木了,一時半會兒根本站不起來,但她卻仍舊頑強而努力的嘗試著站起來。
這一幕,恰巧被剛從沈煙那邊回來的蕭溫良看到,一時間竟是邁不開腿,只靜靜的看著。
他沒有安排人來看管計時,沒想到這女人還真是默默的跪倒了規定時間還沒離開,真是個倔強的笨女人。
看著好不容易站起來,卻步履一個踉蹌,差點再次摔倒的容淺羽,蕭溫良不知為何,突然不受控制的一個健步衝了上去,接住了她。
容淺羽看著眼前的蕭溫良,虛弱的一笑,“你來啦。”隨即心中那根緊繃的弦鬆了下來,暈了過去。
蕭溫良看著容淺羽看到他之後,那一抹似是安心的笑容,心中一揪,莫名的有些難受,心中情緒複雜。
最後猶豫再三,還是將懷中的人兒抱了起來,送了回去。
容淺羽畢竟是別國的公主,要真是出了什麼事情,他也不好交代。
次日一早,蕭溫良便受到了皇帝的傳召,進宮去了,待回來,已然午時。
一如既往的去了秋水閣,他除了辦正事之外,其餘時間皆放在了沈煙的身上,他好不容易才尋到了當年在容國救了他的白衣蒙面女子,他曾對她許諾,即使不知道她的面容,他也能一眼在人海茫茫中認出她。
直到三個月前,他再次受傷,竟又遇到了當年的女子,這次她不再輕紗遮面,但他只與那雙眸子對視,便一眼認出了她,然後,她再次的救他,甚至感染了傷寒,直到現在都還未大好。
一想到那雙清靈的眸子,他的腦中會不由浮現出另一雙幾乎一模一樣的眸子,但只片刻,他便會將那雙眸子自腦中拂去,他好不容易才尋到了煙兒,又怎麼能想別的女人呢?
何況,那女人甚至還可能是別國的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