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心死
“夫人的肩膀和胸口都有不同程度的刀傷以及槍傷,她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再加上懷了孩子,身子實在是支撐不住。”醫生感覺到那雙勒著他衣領的手越發的用力,艱難的道:“少帥,少帥夫人真的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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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李舒白攥著他衣領的手指擰的發白,雙眼赤紅,“她不可能死!”
她怎麼可能死?
她那麼倔強,那麼固執,連一句求饒的話都不肯對他說出口。
她明明知道,只要她求他,他會答應的,肯定會答應的。
李舒白細長的眸子驀然緊縮,連指腹都涼的發白。
他差點忘了,阿錦不是沒有求過他,只是他不肯接受而已。
她曾放棄了所有的自尊,跪在他的面前求他。
那麼鮮衣怒馬的一個女子,即便清楚了他身份也敢巧笑嫣然的索要報酬的女子。
到最後,卻是被他親手逼死。
李舒白心軟過,可他無法相信她的話。
他憤怒,他恨。
他把所有的真心傾付在她的身上,可她卻為了別的男人,把冰冷的槍口對準了他的心臟。
八個月,所有人都說她的肚子像是八個月。
八個月,他還在寧縣征戰,他確定那不是他的孩子。
那碗墮胎藥是他親手端到她面前的,他還記得那是她頭一次下跪求他。
她不肯喝下那碗藥,求他信她。
可他不信。
他終於明白為何最後她求和離時,眼裡連喜悲都沒有,只剩下一片空洞和蒼涼。
因為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心死。
李舒白似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他慌忙轉身,一把拖過頭髮已然花白,憔悴至極的夏老爺,眼神嗜血,渾身的煞氣幾乎要噴薄而出,“你說!你說她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你說啊!”
“是不是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給我滾!”夏老爺衝他臉上狠狠啐了口唾沫,幹皺的老手顫顫巍巍的指著他的鼻子,不顧一切的怒罵道:“李舒白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不是阿錦你早就死在龍虎山上了!你當初娶阿錦的時候說過什麼!你說她會是你的掌中寶!心尖肉!可到後來你給了她什麼?!李舒白,我夏名揚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上門定下了這樁親事!”
“你以為你怎麼活著從龍虎山那群土匪手裡活著回來的?!是阿錦用命跟人家賭來的!”
“你以為阿錦為什麼要拼了命去救劉岷山?!那是因為全安城的人都知道劉家滿門忠烈!絕做不出那種背信棄義的事!”
“可你呢!你不信她!你辱她!欺她!”
“你就是個畜生!李舒白!你就是個畜生!”
“你李家活該斷子絕孫!活該滿門被滅!活該暴屍荒野!”
……
夏老爺的這一聲聲指控似的咆哮敲碎了李舒白心裡最後一點抵抗,他心裡一直以來鑄起的鐵牆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老人單薄的衣服被雨水打溼後,顯得身影越發的消瘦,他拼了命的掄起手上的柺杖不顧一切的敲打在面前身名顯赫的男人背上,蒼老的聲音充斥著悲涼和憤怒,“你這個畜生!你還我的阿錦!你還我女兒!你把她還給我!還給我!”
這一棍抽在李舒白的背上,痛的他眉頭緊蹙,腥甜的味道湧上喉間,卻被他強行嚥了回去,當場單膝跪在了地上!
溼漉漉的碎髮遮在了他的額前,雨水順著髮梢滴落在地上,卻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被抽打的疼痛感火辣辣的席捲全身,連帶著之前包紮好的傷口都在此刻崩裂開,卻不及李舒白心上被撕碎般的痛苦。
“住手!”馬副官可是相當清楚李舒白現在的身體情況,大驚失色的制止道:“夏老爺!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