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步步為營
“王爺,瀾煙是不是又犯錯了?”
“姨母說書房沒人敢來,瀾煙今日受了罰,不敢再惹太妃和姨母她們生氣,就躲到這裡來了!”
尉瀾煙強撐著虛弱無骨的身子,仰視著殷如墨,她發著燒,打著擺子,虛弱的像是迎風細柳,不知下一秒會不會煙消雲散。
她那麼虛弱,那麼無助,卻又像是犯了錯的孩子,等待著他的懲罰。
“太妃,今日罰你了?”
殷如墨淡漠清冷的問著,語氣平添幾許篤定。
無須尉瀾煙回答,她仰著頭,赫然在她額頭處的傷還透著血絲,她虛弱無力咬了咬唇角,不敢說。
“王爺,以後,瀾煙可以經常來您這邊嗎?這裡,沒有人罰我!”
尉瀾煙聲音越來越小,長密微翹的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抬眸之際,鹿眼盡是水霧,說不出的無辜,懇切。
殷如墨不語,抱著他走出了書房。
寂靜的走廊裡,微風吹送,殷如墨就這麼抱著尉瀾煙往沁月閣走去.
夜空浩瀚無垠,月影闌珊,殷如墨身姿矯捷,步履如飛。
憋足了的狠戾,突如其來的被風吹散,見她虛弱如斯,倒讓他沒了一較真章的心思。
——
沁月閣,燭火通明,殷如墨側坐在床榻一角,聽聞大夫說是風寒,揮了揮手,便命人退下了。
月靈端著藥碗站在床榻一側,見殷如墨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便小心翼翼的給尉瀾煙喂藥,上藥。
“藥塗完了,放這吧!”
殷如墨語氣淡淡,抬眼瞥了眼月靈,眸色沉了沉:“下去!”
“是!王爺!”月靈匆忙收回目光,恭敬的退了出去。
這一夜,尉瀾煙睡得極不安穩,偌大的床榻她瘦小纖細的身體蜷縮著,囈語不斷。
“別殺他們,求求你,別下來,不……”
“不,別下來,別殺他們!”
尉瀾煙眼眸緊閉,睡得極不安穩,殷如墨湊近她唇畔,只聽到她呢喃著重複那兩句。本欲起身離開的殷如墨被尉瀾煙抓住了手掌,黑瞳下的尉瀾煙,弱質纖纖,絕美清麗的臉上掛著淚,淡粉色的唇一開一合,柳眉始終輕蹙。
殷如墨眼中的尉瀾煙倔強,狡詐,此刻的柔弱倒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心湖,輕輕柔柔的騷動著他的心。
夢中,尉瀾煙被丟在枯井,巨大的石遮住了漫天的星空,殘月冷光自縫隙之中斜照了進來,她腦中揮之不去那抹血腥的記憶。
那陰柔的男子背光而立,面色沉冷的站在井口,她捂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響,那人袖管的鮮血滴落井口,斑駁血跡砸在尉瀾煙的臉上,她空洞洞的看著那人笑得猙獰面孔,她壓下尖聲驚叫的衝動,躲閃在黑暗之中。
她搖著頭,帶著哭腔哀求,細密的淚水混著汗水,縱然是冷漠清傲的殷如墨也不由動容。
“尉瀾煙,醒醒!”
殷如墨耐著性子,摸著她滿是汗水的額頭,任由他卻怎麼喚,都不醒。
這女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下意識的,他修長分明的手指微微卷曲,拂去尉瀾煙額前的碎髮,他微涼的手掌覆上她的額頭,惹得她輕聲嘆息著,不知道夢中又遇到了什麼事情,紅唇微微一提,揚起了一個饜足的笑。
三更天剛過,殷如墨舒展了一下手臂,側臥於榻角,閉目淺眠。
晨曦泛著金色淺陽映照在窗前,尉瀾煙醒了。
她眼前身側殷如墨那張邪肆張揚的俊顏,到抽了一口冷氣,他頭枕在手臂上,一隻手壓著她背角,修長微翹的睫毛緊覆著那眼眸,薄涼淺淡的唇微閉,睡夢中的殷如墨沒了往日的邪肆痞氣。
尉瀾煙盯著殷如墨看了許久,一向機敏警惕的殷如墨倏然睜開眼,毫不徵兆的對上了尉瀾煙的目光,許是剛睡醒的緣故,眼波晶瑩璀璨卻少了幾分往日的凜冽,說話的語氣平緩了不少。
“你可是清醒了?”
“王爺,您怎麼會在沁月閣?”尉瀾煙慌亂的起身行禮,垂眸瞬間一抹皎潔的光芒隱去,抬眼盡是柔弱懵懂。
“呵呵,沒想到你裝瘋賣傻的功力很不俗,難道昨夜的事情還要本王提醒你嗎?”
殷如墨半撐起身子,捏住了尉瀾煙下顎,微微揚起,目光銳利冷凝。
“王爺,瀾煙昨日一直昏昏沉沉的,莫不是睡著了,沒給王爺留門?”尉瀾煙抿了抿唇角,一臉緊張。
“你可知本王書房乃是禁地,未經允許,闖入者會被處罰?”
殷如墨饒有興味的看著眼前故作無知的尉瀾煙,若不是這兩日的明察暗崗的觀察,他倒是會信她幾分,可惜尉瀾煙那雙利爪露得太快,偏巧每次都被他撞見,他怎麼會再中計。
“王爺不罰我,我才敢說……”
“說!怎麼進來的!”
殷如墨冷眼瞥了一眼尉瀾煙,她靈動狹長的眼尾微微上翹,目光流動間動人心絃,軟弱的語氣似在撒嬌,他不由得蹙了蹙眉,看著她的眼光越發冷沉。
“姨母說,晚上書房守衛很少……”
尉瀾煙小心翼翼的挑眉看了一眼,殷如墨果然黑了臉,尉瀾煙不動聲色的吁了口氣,她的話不管殷如墨能信幾分,反正周姨母短時間內不會礙眼了。
“喔?是姨母說的?”
殷如墨沉吟著開了口,滿臉肅殺之氣。
“王爺會殺瀾煙嗎?瀾煙只想躲躲,大家都不喜歡妾身!瀾煙是不是又做錯了!”
尉瀾煙小心翼翼的望著殷如墨,溼漉漉的狐狸眼含著霧氣,殷如墨捻了捻眉心,翻身下床,背對著尉瀾煙,再不看她那狐媚軟萌的嬌憨姿態,言語間憑添了一絲不耐煩:“行了,這副慘樣,本王怎麼帶你進宮謝恩?”
“好在太妃娘娘讓妾身禁足,妾身也可在沁月閣學習王府規矩!”
尉瀾煙咬了咬唇角,盯著殷如墨背影不由得冷眸寒著霜雪。
“噢?是嗎?”殷如墨眸光一沉,側臉看了一眼尉瀾煙:“你不想去給太后請安?”
“妾身不敢,一切遵照王爺吩咐!”
殷如墨唇角勾著一抹邪魅的笑,輕飄飄的丟下一句便離開了:“很好,那你安心養傷,明日本王自會帶你進宮謝恩!”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尉瀾菸禁足令解除了,周姨母被周府派來了一頂軟轎接走了,整個晉王府都傳言,新王妃深得晉王喜愛,王爺為護新王妃不惜與太妃翻臉趕走了周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