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晴天霹靂
“浣碧。”女人輕聲呼喚一聲,語氣間全然沒了剛才的溫柔。“把她丟掉,丟的越遠越好,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哈?”這話對殷玉霞而言彷彿晴天霹靂,“不是吧?我才剛出生啊?”
“是。”像是早就料到了夫人的一言一行,一旁的浣碧接過裹在襁褓裡的殷玉霞,轉身就要從後門溜出去。
“祈禱夫人下一胎為少爺。”
原來因為自己不是男孩子,所以就要被扔掉?殷玉霞倒吸了一口涼氣,古代也太可怕了吧!
浣碧躡手躡腳地走到後院的小溪旁,隨手抓了一個竹籃,鋪了幾層布帛,將殷玉霞放了進去,動作熟練得令人害怕。
“可憐啊。”浣碧摸了摸殷玉霞的臉:“多麼可愛的一個孩子啊,可惜了,要怪就怪,你不是個少爺吧。”
殷玉霞大喊著“不要啊”卻只能發出喃喃地哼哼聲,她感受到竹籃的下墜,眼睜睜地看著浣碧離自己越來越遠……
潺潺的溪水裹挾著竹籃,殷玉霞感覺自己搖搖晃晃的,無力感瞬間襲滿全身,她明明是剛經歷過死亡的人,現在卻再一次地靠近了死亡,別提她有多絕望了。哎,難道就這樣放棄嗎?
當然不會。殷玉霞可是好不容易才活了的,怎麼可以輕易放棄這次活著的機會?
殷玉霞嘗試左右搖擺起來,因為是個嬰兒身,不會左右翻身,只能正面朝上的左右掙扎,她努力地擺動自己的身體,卻濺起了大片的水花,灑在臉上涼絲絲的,而自己的背後似乎也已經浸滿了河水。
不好,再這麼下去這籃子就要沉了。於是殷玉霞開始大聲呼喊,發出了陣陣啼哭。不知漂了多久,殷玉霞都哭累了,她喘著氣,無力地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空,放棄了掙扎。
“師傅、”突然一個俊朗的聲音從岸邊傳來:“師傅,您看河中的竹籃裡可是有孩童?”
“這啼哭的確是孩童,子矜,快快救人。”
殷玉霞心中大喜,終於有人注意到她了!於是她更加用力地哭了起來,隨即就感覺竹籃被人託了起來,殷玉霞眨眨眼睛,下一秒,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清秀的少年。
“師傅您看!”少年驚喜地戳了戳殷玉霞肉嘟嘟的臉龐,開心地說:“她還活著!”
“甚好、甚好。”一個白鬍子老頭也出現在殷玉霞的視野中,他眉目慈祥,和藹地眯著眼睛,細細打量著殷玉霞。
好不容易抓到的救命稻草可不能就這樣丟了,殷玉霞賣力地笑了起來,還抬起了肉嘟嘟的小手,想盡辦法希望這倆人能把自己收留了。
“子矜啊。”白鬍子老頭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你可知,何為道義,何為狹義?”
“回師傅,徒兒認為,道義即遵循本心,而狹義則是救濟蒼生,幫助所有需要幫助的人。”名叫子矜的少年柔聲說。
“好,那從今日起,這個嬰孩,就託給你照顧,可好?”老人摸了摸鬍子,意味深長地笑著。“既然她來自傍晚時的溪流,為師便賜名為玉霞好了。”
殷玉霞吃了一驚,她沒想到竟能從這群古人嘴裡聽到自己的名字?
“好。徒兒遵旨。”
少年開心地抱起竹籃,戳一戳殷玉霞的手,又蹦又跳地向前跑去。
“子矜……慢點跑。”白鬍子老人在後面無奈地說。下一秒卻又嘆了口氣:“這棄嬰命數古怪,能不能在這亂世中活下來,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子矜哥哥!你看我抓到的大魚!”殷玉霞興奮地從河塘邊蹦躂出來。
岸上的木子矜笑著說:“你這丫頭,注意著腳下啊!”笑容裡盡是溫柔。
這是距離殷玉霞穿越後的第十二個年份,這裡是東城,玄冥五十二年。自從十二年前殷玉霞在河邊被葉銘仙人和木子矜所救後,便在這裡定居了下來,她裝作是一個孩童的樣子適應古代的生活。
轉眼已經十二年。
“玉霞,別光顧著捕魚,”木子矜提醒道:“師傅今日囑咐的草藥可採好了?”
“吖,師兄,你不提我還真給忘了。”殷玉霞撇撇嘴,趕緊上了岸。
葉銘仙人是東城青龍山的隱士,只有木子矜一個徒弟,二人以修行為主。在殷玉霞四歲時,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在現世的醫學才能,竟是被贊為醫術神童,於是殷玉霞也只好將計就計,重新在這個時代裡幹起了老本行。
說起殷玉霞的醫術,那可是整個青龍鎮都出了名的,之前有次和師傅下山,途中救了一個被蛇咬的農夫,那農夫本是半死不活的狀態,殷玉霞竟是把他給醫好了,從此她便出了名,成了東城小有名氣的大夫。
關於木子矜,他比殷玉霞年長六歲,如今已是弱冠之年,因常年行跡在青龍山上,所以衣領間總是有著談談的青松香氣,好聞的不得了,再加上照顧殷玉霞多年,殷玉霞對他更是好感爆棚。整天“子矜哥哥子矜哥哥”的叫,叫師兄倒是省生分了。
“子矜哥哥,”兩個人一起走在山林間,殷玉霞突然抬頭問:“你說,咱們什麼時候才能下山啊?我好久都沒有玩了……每天都是採藥、煉藥和熬藥,我自己都快要成藥了。”
“我也不知道呢,師傅最近回來都沒有什麼山下的消息。”木子矜思索道:“不過我昨天好像聽砍柴的村名說,這幾天皇宮裡新誕生一個皇子。”
“皇子?”殷玉霞停下了搜尋草藥的動作。自從十二年前自己被丟棄開始,她就一直想要知道這個時代裡生下自己的父母的身份,因為當初並沒有看太久,所以現在那兩個人的模樣她都有點記不清了。
“嗯,”木子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據說是一個位分很低的妃嬪所生,我覺得那人定是為了保住自己孩子的性命,所以才搞的滿城皆知。”
“滿城皆知……那個皇子為雙瞳。”
“雙瞳?”殷玉霞愣了愣,“難不成是帝王之相?”
“正是,所以那個皇子現在定是腹背受敵,不,應該說是那個妃嬪,一定每天都提心吊膽想要保護好自己的孩子。”木子矜停頓片刻。“畢竟……皇后是個很難對付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