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人出墳
我指著風水最好,地盤最大的那個墓碑說:“姥姥您別急,那不還有一個嗎?看照片還跟我年齡相仿。”
“別亂指!哎,你不懂,那種人家咱們答對不上。”姥姥嘆了口氣,然後背過臉偷偷抹淚。
對於找鬼老公,之前我特別排斥,可看見姥姥臉上失望的神情之後,我又覺得是自己不夠好,讓姥姥失望了,試探地問了一句:“算了吧,姥姥,他們應該是不喜歡我。”
姥姥以為我難過,這才回過身摸了摸我的頭,安慰我說:“只是緣分沒到。”
姥姥牽著我的手,拿著手電筒帶我往外走。
藉著月光,我看見姥姥的脊背更彎了,我心一酸,眼淚狂流。折騰半宿,結果什麼影子都沒有,我不怕累,可是我不想讓姥姥白折騰。
我到底還是年輕,想到白搭的三萬塊錢和我姥姥的病,我心裡一陣憋屈,氣的搶過姥姥手裡的布囊使勁往撇了出去,喊道:“什麼鬼老公,都是假的,姥姥我們還是走吧!”
姥姥一急,一邊拿手電筒往地上照,一邊說:“你這孩子,這是幹啥?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各路大神別怪罪。淮嵐呀,別灰心,把東西找回來,姥姥下回帶你去別的墓園。”
我姥姥拉著我的手,用手電筒四處照,找我丟出去的布囊。
我力氣小,本來扔不了多遠,怪就怪布囊太輕,剛才風一吹,不知道吹哪去了。
找了好一會兒,終於在之前我手指的那個年輕男人的墓碑前,照到了被我扔出去的紅布囊。
見此,我姥姥臉色驟變,催我說:“快,把紙符給我,你去焚香給墓主人磕頭賠罪。”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急忙把紙符遞給姥姥,姥姥夾著紙符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唸叨讓鬼怪大人原諒我的罪過,說什麼無心之過等等。
我覺著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我怕姥姥生氣,所以沒敢閒著,於是焚香、磕頭、一陣瞎唸叨。
就在我腦袋抵地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陣竊竊私語。
我慌了。
此時已經臨近午夜,空蕩的墓園裡只有我和我姥姥二人,哪來的說話聲?
若說之前是敷衍姥姥,那我現在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了。
我捂住腦袋不敢抬起頭來。
我十分確定我不是幻聽,真的有男人說話的聲音,他們好像在議論我,嘲笑我。
緊接著,一個低沉霸道且不容人反駁的男人聲音響起:“你們退下。”
因為我在恐懼之下耳力超常發揮,所以我聽到了逐漸遠離的腳步聲,那些腳步聲走起路來沉穩有力,慢慢消失。
我的心跳越來越快,而且連大氣都不敢出,我等很久,確定身邊沒了怪動靜之後才敢慢慢抬起頭來。
我小心翼翼的,生怕一抬眼看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可現實就愛玩我,我的身邊、確切的說是擦著我的臉頰,有一雙男人的腳。
穿著高檔皮鞋的腳。
我一動都不敢動,保持著跪伏的姿勢緊張的睜大眼珠子,斜眼盯著我臉頰邊上的男人腳面。
額頭上的汗水滴落進我的眼睛裡,把我眼睛疼的夠嗆,可我連眨都不敢眨,生怕我一眨眼,旁邊這隻鬼就會對我怎麼樣。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我身邊這隻鬼正用陰冷的目光居高臨下的打量我後腦勺。
忽然,這隻鬼動了。
他彎身撿起了我的布囊。
我在這個風水最好,地盤最大的墓碑前機械的抬起頭來,結果看到了一張與墓碑黑白照片上一模一樣的臉!
“啊——鬼,鬼,鬼出來了。”我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著雙腿往後挪。
聽到我的驚叫聲之後,姥姥也跑過來,一把抱住我的頭。
我能感覺到我姥姥身體也是顫的。
她也害怕。
意識到這點之後,我覺得我必須堅強起來保護姥姥,而不是躲在她懷裡,讓她護著。
我這想法剛剛起來,姥姥就鬆開我噗通一聲跪在鬼大人面前,將我這些年的辛苦,以及她如何如何拖累我,家裡的經濟狀況哭天抹淚的講了出來。
最後姥姥哭著說:“鬼大人,您既然答應迎娶我們家淮嵐就一定要對我們家淮嵐好。我願意用我這條老命磕死在您墓碑前,以血祭奠,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我被驚呆了,原來,姥姥從神婆那裡用全部財產換來的方法竟然是,以命做我的嫁妝,換我一生順遂安康。
可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啊?不就是為了讓她好好活著,讓她過好日子嗎?
我的一切願望和夢想都是為姥姥過上好日子而設定的,如果她沒了,我在這個世界上一個親人都沒有,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神婆,呵呵,什麼鬼神婆?不但騙走我姥姥的救命錢,還給我姥姥出這種邪魔歪道的餿主意。
以後最好別讓我遇到她,如果我遇到她,非要跟她玩命不可。
就在我稍微愣神的功夫,鬼大人似乎覺得有趣,戲謔的說:“哦?這個主意聽起來似乎不錯,鬼娶人,人自願嫁鬼,並以親人的命做嫁妝。”
“不要!我不嫁了,我們走。”我驚恐的去拉我姥姥,雖然我不知道這隻鬼會不會讓我們走,但我如論如何也不會看著我姥姥自斷性命。
我原本是不信的。
來墓園,也只是讓姥姥寬心,討個老人家的心理安慰。可是墓碑上的照片卻做不了假,就和這個男人一模一樣,我心尖發顫,不由得不相信。
就在我惶惶不安時,我姥姥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掙脫我,決絕的向墓碑上撞去。
誰知,鬼只是輕笑一聲,並未阻攔。
我嚇得魂飛魄散,想要拉住我姥姥,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就這樣,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姥姥的頭磕到了墓碑上。
讓我沒想到的是,一直站在旁邊看熱鬧的鬼動作極快,用他的手及時擋在了墓碑上,我姥姥的頭實際上撞到的是他的手。
我見姥姥什麼事都沒有,大大鬆一口氣。
就這一下,把我腿嚇軟了。
鬼自顧自的揉手,好笑的說:“你這老太太,勁還挺大。”
我姥姥緩了緩,激動的問:“鬼大人的意思是說,您會風風光光迎娶我們家淮嵐,並保佑我們家淮嵐?”
“碑都撞了,不然呢?”鬼掃了我一眼,指著我聲音含笑的說,“你過來,給我磕頭,磕到我娶你為止。”
我知道鬼在玩我,可我又怕又慌,而我姥姥又不停地催促,驚懼之下,我只能抱著人家的西裝褲求嫁。我感激他救下我姥姥,我堅信他是個好鬼,我願意嫁給他。
他看起來與我年紀相當,我記得照片上的他長得極帥,他應該還有錢有勢,這麼一比,我是高攀了。
他身上的那種貴氣,跟我這種因為窮,從小被人欺負到大的怯懦、卑微相比,簡直就是白天鵝和醜小鴨。
我磕了幾個之後,鬼才滿意,“行了,抬起頭來,讓我看看長相。要是長得太醜就算了,我修為尚淺,怕是不禁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