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殺手他麼
眼前一幕,真叫義妁不敢相信。
義妁扔了藥箱,撲跪在地面上,哀哀伏屍慟哭。
顯然,許善友是被高手抹喉至死,當真是一抹斃命,乾淨利落,並沒有給許善友留下任何反抗的機會。
臥屍的位置,正是位於床沿下,這證明許善友的確臥病在床,是被人揪下來殺害的。
“爹……”
義妁慘烈的哭聲終於引來了左鄰右舍,一傳十,十傳百,轉眼間,院子裡、屋裡都圍滿了村民。一些膽大的跨進屋裡,就站在義妁身後陪著。
其中,也包括了義妁的老鄰居——張嬸和小勇哥母子。
小勇哥道:“這分明就是兇殺,義妁妹妹你別怕,我就去報官,讓知縣大老爺來處理這事。”
義妁一聽這話,立即剎住了哭聲。
許友善一向忠厚老實,樂善好施,以致於家徒四璧,斷不會有什麼新結的仇家,更不可能是為財起意。至於色字頭上一把刀,更不可能了,許友善潔身自好,人際關係一清二白。
那為什麼會無端招來橫禍呢?義妁想來想去,只可能是為了舊仇。是宮裡的仇家找來了嗎?
義妁渾身發冷,同時心底卻竄起一簇仇恨之火在熊熊燃燒著。
如果是這樣,更加不能報官了。身份一旦曝露,那就是死有餘辜,還會牽連到自己的小命。
因此,義妁立刻轉身喚住了就要往外衝的小勇哥。
“別!小勇哥,別去!”
小勇哥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困惑地看著義妁。
義妁緩緩站了起來,水眸楚楚含煙:“小勇哥,你知道我們復縣的縣老爺是什麼樣的人,這麼多年,他破過一樁案子沒有?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我們家徒四壁,拿什麼打官司?即使立了案,也一樣破不了,倒不如我自己來查這個兇手吧。”
她這話一齣,四周圍全響起贊同的喁喁私語。
“不知道會不會是那個男人?”張嬸猶疑道。
義妁眸光一閃,上前抓住張嬸的手臂追問,“張嬸,你是不是看見了什麼?”
張嬸微微點頭:“義妁,你知道我是每天寅時都要起來磨豆漿,然後等天快亮叫醒你勇哥起來做蔥油餅,再然後挑擔出去賣。今天早上,我就在院子裡磨豆漿,看見有一位男子來找你爹。結果,不知怎麼的,只聽見你爹嚷起來了,似乎吵了架,我正想提早叫你勇哥起來看看,誰知道你爹一掃帚把人給趕出來了。那男人並沒有為難你爹,很快就走了。我見你爹沒被人欺負,也就此作罷。”
“可如今想來,倒覺得恐怖了……”張嬸倒吸了口氣,臉上現出沉吟的神情,往更細節的方向回憶:“會不會是那個男人因此懷恨在心,回過頭又尋了你爹的仇呢?”
義妁眸色微黯,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張嬸的手臂:“那男子長什麼樣子?”
張嬸這時倒露出讚賞之色:“說到長相,那可真是過目難忘。雖然夜色灰暗,不過那英俊非凡的樣子,確實令人過目難忘啊。身材又是偉岸挺拔,穿著亦不凡,像是軍官打扮,披著玄色的袍子,冷得像冰山似的,卻又很威風……”
在張嬸的描繪中,義妁的腦海裡莫名浮現出昨夜遇到的那位男子。
對了,義妁將心提了起來,昨夜那男子分明是向自己打探女扁鵲的下落。那肯定就是他找上門來了。
義妁皺眉苦苦回憶,他說他叫什麼來著?衛……驍?
義妁咬牙怨怪自己,都是自己太大意了。不知道那個叫衛驍的男子竟包藏禍心。早知道,隨便引他一條路,也能將他引開。然後再快點來把養父接走就沒事了。誰知道那仇家會來得這麼快?
難怪養父從小一再叮囑自己,復仇之路兇險萬分,一定要謹慎再謹慎。都怪自己太大意了。
那衛驍一定就是仇家派來的殺手。
義妁道:“謝謝張嬸。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所以,也請各位父老鄉親,看在過去多年以來,我們父女倆為鄉親們施藥治病的份上,不要把這件事情聲張出去,外頭要是有人問起,也全推說不知道。衙門問起,亦如是說。只說家父染病身亡即可。拜託各位了。”
義妁向四面各深深鞠了一躬。
“放心吧,不會說出去的。”
“是啊,你們對我們這麼好,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都成啊。”
……
村民們都紛紛答允。
義妁很感動,再次施禮道:“多謝鄉親們,還有件事情請各位幫忙。我存了些銀兩,家父的後事,還請幫忙處理……”
“這事包在我身上。”義妁的話還沒說完,小勇哥就拍著胸保證。
張嬸亦反拉著義妁的手道:“你放心吧,孩子。有我呢。我來牽個頭,村長會幫忙的。你們做了那麼多好事,善心自有善報。”
義妁沒有回答,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喉底微微哽咽,略感苦澀。
當真是善有善報嗎?可為什麼當年自己的親爹孃做了那麼多好事,卻還是慘遭迫害?
隨後,村長過來了,作主把白事張羅了一番。幫忙的村民很多,在村長的分派下各司其職。張嬸又叫了幾個婦人,把屋子內外沖洗了,將血腥味散去。
小勇哥就去買了棺材,入殮後,又請了和尚過來超度,體體面面的給許善友辦了喪事。
白事辦完,義妁回到縣城上的無空醫館,穿過小院子,入得大廳,恍然看見了一個略微熟悉的偉岸背影,她連忙將身形一閃,避於門後,微微探出頭去。
那人一說話,義妁更加確定了這就是那天晚上藉以掩護的男子,同時,應該也是殺了義父的兇手,只是他為什麼又找來這裡,難不成真的是要趕盡殺絕,斬草除根嗎?
“鄭大夫,本官乃是宮中衛尉衛驍。只因王太后身患怪病,太醫們束手無策。當今陛下聽說河東出了一位女扁鵲,醫術高明,特來拜訪,請她到長安去,入宮替王太后治病。倘若治好太后的病,還怕沒有獎賞?若想留在宮中當醫女,亦無不可。聽說女扁鵲是鄭大夫的高徒,還請鄭大人傳喚出來,好速速上長安,解燃眉之急。若是女扁鵲不得空,那請鄭大夫去長安亦可。身為師父,豈非醫術更加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