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悄然遇害
“那你要什麼?”義妁突然神經過敏地拔尖了聲調,同時將披風一緊,退卻了好幾步,警惕地盯著衛驍,一付撒開腿就要跑的姿勢。
衛驍暗自發笑,這個小丫頭,想什麼呢?
然而,那張俊龐卻毫無表情,說出來的話簡短又有力:“一個住址。”
“什麼住址?”義妁莫名其妙。
“聽說這裡有一位人稱‘女扁鵲’的醫女,醫術十分高明。你可是當地人,知道她住在哪裡嗎?”衛驍專注地看著眼前的女子,深邃的冰眸充斥著疑問。
義妁心裡一個格登,來者不善,告訴你才有鬼。
她搖了搖頭,眯著眼笑:“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一個外地女子。怎麼樣?這銀兩要不要?不要我……”
義妁隨手拋起的錢袋還沒落回掌心,衛驍已經邁開大步,急匆匆地往前去了。
“欸——”義妁抓住錢袋揚手要喚,知恩徒報,她可不想白受人家恩惠。可是,不過眨眼工夫,那個叫“衛驍”的男子已經不見了。
義妁眨了眨眼。只覺得是眼花了。方才的一切不過就是一場夢。
她轉身迅速趕回無空醫館。
無空醫館裡靜悄悄的,清幽雅緻的竹館裡乾淨簡潔,空氣裡流淌著甜酣的靜謐,義妁清楚,醫館裡的人,無論是師父鄭無空還是小婢玉奴,全部都睡著了。
但是師姐鄭詩蘊一定還沒有睡著。
義妁咬了咬牙,快步穿過竹影婆娑的小院子,來到其中一間廂房,猛的推開了房門,話不多說一句,上前一把就把躺在榻上的鄭詩蘊揪了下來。
“啊啊啊——”鄭詩蘊痛得連連慘叫!
三千青絲被揪起來,頭皮即將被扯掉的疼,加上重重地在地上一跌,側身的骨頭快斷了。
鄭詩蘊雙手攥回自己的頭髮,和義妁“拔河”,同時皺眉大嚷:“你瘋了,義妁!再這樣撒野,我告訴叔叔去!讓叔叔罰你跪個三天三夜。”
“哼!”義妁利落地丟開她的頭髮,同時卻搧了她一記耳光,指著門口厲斥,“你有本事,倒是去啊。從小到大,你多少次陷害過我了。起初師父倒是信你的,我也沒有少被罰。可是一次次被揭破,你以為師父真是傻子,他再疼你這個親侄女,也早就看膩了你的伎倆。好,你去告狀啊!去啊!我把燕語帶來,當面鑼對面鼓的對質,看師父會相信誰!”
鄭詩蘊頓時蔫了,義妁的厲害,她還是領教慣了的。每每已經置之死地了,偏巧她還能絕處逢生。就比如這次……
鄭詩蘊的眸底掠過一抹陰狠。
“哼,”她從地上爬了起來,撫著熱辣辣的臉,怒橫著義妁,“你別太得意,以為我拿你沒辦法。這次算你運氣好!”
“好啊,”義妁激怒之下,氣息亦不順暢了,精緻的鎖骨上下起伏著,“果真是你!鄭詩蘊,你為什麼老是跟我過不去?師父就我們兩個徒弟,好好相處不行嗎?你明知道我不在意燕語身份不好,知她重病定會去看望,所以,你才故意給她下的毒,是不是?然後你收買李軼他們,就打算在那見不得人的地方汙我清白,到時侯,反過來說是我活該招惹,就不該去那種地方,是不是?這種下作的狠招,也虧你想得出來?你就不怕我到官府去告李軼他們,告你們麼?”
鄭詩蘊白了義妁一眼,微微抬起傲嬌的下巴:“誰讓叔叔老誇你。明明是他與我叔侄關係,明明他與我相伴更久,為何你一來,他就一直誇你,冷落了我?為何他的絕學只傳你不傳我?我才是鄭家的女兒,你算老幾?再說了,他們若成了,你有臉告麼?你不要名聲了麼?那種地方,你有臉去,就該想到後果。若是他們不成,你告什麼?空口白牙,你有什麼證據?”
“哼,卑鄙!早猜到你是出於嫉妒。不過想要學到真本事,也要憑各人的能耐,你一拿手術刀手就抖,下手不知輕重,師父怎麼可能傳給你?師父並非厚此薄彼,只是不想拿病患的生命開玩笑。”義妁冷厲地叱責。
鄭詩蘊挑唇冷笑:“哼,我不管,他就是偏心。”
“我不想再跟你胡攪蠻纏了,你明天立刻親自去凝香閣,拿解藥去給燕語解毒。若是不然,今夜的事,我就跟你沒完。以前讓著你,是念著師父的情份,但你若真把事情做得這麼絕,也別怪我不客氣。咱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真想對你耍心眼兒,你是知道我厲害的。乖乖的,咱們就此一筆勾銷。”
一雙靈眸犀利地注視著鄭詩蘊,義妁的警告還是起了作用,鄭詩蘊撇了下嘴,心虛地挺直了脊樑骨:“你幹嘛自己不去?她是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
“明天一早我要回家一趟,我爹病了,回去看看。待我回來,若發現燕語少了一根汗毛,我立刻把你的皮給剝了,你是知道我脾氣的!”義妁不疾不徐的語氣透著一股令人輕謾不得的大氣與威嚴。
鄭詩蘊抽搐了下嘴角,指著門口裝威風:“滾!本姑奶奶要安置了。”
義妁輕輕勾起一抹譏誚,轉身就往外走,回自己房間去睡。
她並不怕鄭詩蘊,只是不願逞口舌之強,且她極為自信,且深知鄭詩蘊不敢不從。
義妁低估了鄭詩蘊的狠毒,但是對她有幾斤幾兩重,還是成竹在胸的。
翌日清晨,心繫爹爹病情的義妁背起藥箱就徑自往城郊姚張村去。醫者不自醫,正是這個理。許善友雖然也擅醫術,但也有累倒病倒的時侯。
此時,晨光微熹,朝霞穿透竹林,一縷一縷的釋放著越來越絢麗的七彩光芒,護住了這座避世的小村莊。黎明的靜謐就在雞啼聲中破曉。
義妁拎著藥箱,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家裡跑。
竹籬笆的門是開著的,這原本也算尋常。許善友一向也起得早,總是閒不住地忙著採藥種藥義診。可今天他病了,按理不會起那麼早啊。
“爹,我回來了。”義妁清脆地喊著,進來後把竹籬笆門掩上。
然而才剛進屋,義妁立刻發現不對勁了。
院子裡的地上驚見幾滴已呈暗褐色的血跡,漸漸衍變成成串的血漬,沿著石子甬道往廊簷下去。
義妁心中一懍,陡然變了臉色,身為醫者,從小嚐遍百草,嗅覺也格外靈敏。此時,她已嗅到了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
心突突跳動著,義妁快步向裡屋跑去。
“爹——”
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許善友,義妁淒厲大叫,喊聲裡撕裂了竹林的寂靜,帶出驚天動地的愴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