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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冬天

翌日,天光破曉。

林若顏往屋子裡面看了一眼,一個人都沒有了,沈巡八成又去哪裡了,受傷還到處亂跑,她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又被王翠花和董文的二重奏喚了回去,快到麵館的時候,就看見了好幾個熟識的人急匆匆的就要往一個方向跑過去,隨隨便便跟他們打了一個招呼,也來不及細談,像是安上了風火輪,上刀山下火海。

“開館啦。”

旁邊的小攤小販跟林若顏混熟了,還跟她打了一個招呼,王翠花跑去開鎖,林若顏無所事事的站在小販的旁邊,指著風裡來雨裡去的一堆人,疑惑不解:“大哥,今天是怎麼了,有什麼大事出來嗎?”

“你還不知道呢?”

小販稀奇的看著她,想到了什麼,頓時明瞭,它壓低了聲音,不敢放大,“朝廷下發榜文了!”

下發榜文?

林若顏先是愣了一下,好在她還是有點知識基礎再加上以前追劇的經驗,差不多能夠摸到那個意思,以為跟自己沒什麼關係,沒料到王翠花聽的是一清二楚,她最喜歡八卦了,臃腫的身子輕鬆的擠開了林若顏,好奇的發問道:“這是出了啥大事啊。”

“你自己去看看唄,我也不太清楚。”小販害怕王翠花滿是褶子的臉,欲哭無淚的給她指了一個方向,他也不過是道聽途說,可不抱著能夠得到朝廷的賞賜。

“林若顏,走走走。”王翠花橫了他一眼,小販也是有苦說不出啊,她轉頭拉住了林若顏的手腕,二話不說就要趕往小販指的地方,“我們去看看。”

“啊?”

林若顏懵了,她又不敢當眾否決王翠花的意見,到時候又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罵,她向留在麵館的董文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董文只回應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聳肩,她垂頭喪氣,如同是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小狐狸,乖巧的跟在了王翠花的身邊,人頭攢動,要不是有王翠花在前面開路,單是林若顏自己一個人,就得被擠成肉餅了。

王翠花拉著林若顏就往裡頭擠,其他瘦弱的人還真擠不她,她一面以一己之力推開了人群,一面發揮著“河東獅子吼”,讓他們感受到了震耳欲聾是怎樣的感覺:“讓讓,我們看看。”

林若顏餘光撞入了幾個穿戴華麗的官員手抓佩刀,威風凜凜,朝著官府走去,她不禁也有了好奇心。

“什麼人啊,不懂的禮儀嗎?”一旁的人敢怒不敢言,就單純的吐槽了兩句,便沒了下文。

每一批來看過榜文的人,風風火火的走了,眼睛燃燒著迫切的希望,宛若要投訴母親的懷抱,他們大步流星的離開。

“若顏上面說的是什麼啊。”王翠花看不懂密密麻麻跟螞蟻似的字,她只得期盼著林若顏看出什麼名堂,在好好的給她解釋一下。

“婆婆。”林若顏看完了全部,不由得挑眉,睫毛蓋住了眼眸,在眼瞼處打下了一層陰影,青絲自然而然的垂落在前面,不輕不重的撓著她的臉頰,嘴角微微翹起,流露而出的諷刺也就她自己知道了,沒有跌宕起伏的音調,逼成了一條直線鑽進了王翠花的腦子裡,她慢吞吞的解釋著,字正腔圓,如同黃鶯啼叫的清脆嗓音,頗有六月清泉滴石的婉轉,出塵脫俗的氣質把清秀的臉龐襯托得格外的出落,不施粉黛,一顰一笑有著獨特的風情。“太子丟了,找到朝廷必有重賞。”

有錢能使鬼推磨,難怪接二連三的人跟吸了大麻,蹦蹦跳跳的像只兔子。

“真的啊!”王翠花這下懂得了低調,林若顏被她揪得低下了頭,無話可說的點頭,王翠花不信林若顏是騙她的,結合之前的人遮遮掩掩,彷彿是去藏寶。就八九不離十了。她腰板挺直,若是能跟朝廷扯上關係,哪怕沒有飛黃騰達,他們也可以脫離苦海,最起碼的溫飽問題肯定是有著落了,這麼一想,王翠花騰地一下又帶人衝出了人群。

林若顏好似斷了線的風箏,扯來扯去的。

她被扯的腦子疼,偏偏王翠花興高采烈的,她拍了拍打了好幾個補丁的衣服,笑的格外的開懷:“若顏啊,我們要是找到這個太子,我們還開什麼麵館啊,那時候文兒就能去私塾了,我們也能住更大的房子了。”

凝視著她浮想聯翩因此笑容可掬的神情,林若顏剎那間感覺到了幾縷心酸,王翠花也不容易。

貼了這麼個榜文,鎮上的人都像是煮開水似的沸騰起來。就連王翠花總是打量著外來人口,盯著人家的臉就是看上半天,原本人家高高興興來吃麵,被她這麼一盯,哪裡還有吃的心思。

林若顏做完今天的事情,走到了門口,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戰,摩擦了幾下手,仰頭凝視著灰濛濛的天空,心中好似有了一塊大石頭,壓的人喘不過氣。

馬上就要入冬了,碩果累累的秋天就要變成冰天雪地了,那時候的裸露的土地就會被蓋住,花草樹木哪裡還生活的下去,剩的不過光禿禿的樹幹,林若顏愁眉苦臉的抓著自己的衣服,她要是不早點做準備,麵館可是依靠蔬菜,冬天真的到了,她們也該倒閉了。

思來想去,還是一籌莫展。

“林若顏你幹什麼呢,還不如幫忙。”王翠花拍了她的肩膀,扭頭就是她的厭世臉,林若顏掃視了一圈吃的火熱的客官,憂愁不少,還多了許多,她走進了廚房,先是去看看蔬菜還剩多少,大致判斷還能撐多久,增添了絕望。

“若顏姐你怎麼了?”

董文奇怪的打量著她,乖巧的問道。

林若顏仍舊是一臉平靜,心中叫苦連天,宛如蒙上了灰色的幕布,遮擋住了一切的光芒,表面上卻是搖搖頭,一句話也沒有應答,董文小孩子就沒有在過問了。

哪怕是在屋子裡,她還是能夠感覺到幾分寒冷,心臟被無形的手抓著,凝視著蔬菜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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