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連命都不要了?
談顧以牢牢盯著她,企圖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卻意外看到一抹放鬆。
江棉咧嘴笑了下,語句前所未有的清亮:“好。”
談顧以腦中不輕不重的炸了下,他面無表情:“我記得你的體檢報告單上記,你有嚴重貧血,你知道你捐腎的話,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嗎?”
她不回答,談顧以當她是默認。
心頭沒來由的煩躁,扣在她發側的手改為鎖住她的下頜,迫使她目光正面迎接。
“你就這麼想要錢,連命都不要了?”
江棉燦若星辰的漂亮眸子裡,有一抹光跳躍著閃爍了下,曇花一現般,湮滅之後,再無光亮。
她拘謹的點頭,談顧以怒極反笑,他猛地甩開手:“那你的命可真賤”
他說完便要走,卻被她扯住衣袖,回身,對上她小心翼翼的神情。
“談先生,我可以,再……提一個,要求嗎?”
談顧以確信,四年平淡不驚的生活,養肥了她的膽量。
她竟還敢提要求?
竟還敢提出‘辦理離婚協議的這幾天,請談先生像對待他真正的太太一般對她’的荒唐要求!
談顧以扔下四個字,甩門而去。
“痴心妄想!”
這是談顧以留給江棉的最後一句話,打碎了她豁出最後一絲勇氣和尊嚴的幻想。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江棉苦笑著低頭。
手機恰好進來一條短信,短信內容令她白了臉,顫抖的手幾乎快拿不住手機,哆嗦著撥過去電話,那頭很快接通。
“你好,我是39號床病人張蕙蘭的家屬,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之前給您打了電話沒打通,現在病人正在搶救室,您還是過來一趟吧!”
“我馬上過去!”
江棉匆匆掛斷電話,外套都忘了帶,匆匆出門。
……
江棉趕到醫院時,奶奶已經從搶救室出來,氧氣管襯的那張飽經風霜的臉愈發蒼老。
“你來了。”
一記清朗的男聲自身後響起,江棉回頭,對上范曄的目光,訝然道:“你怎……怎……”
嚴重的口吃令她懊惱的皺眉,索性改為比劃手語。
【你怎麼會在這裡?】
范曄抿了下唇角,低聲道:“你忘了奶奶的第二聯繫人那欄填的是我的手機號嗎?”
他說著頓了下,語氣凝重的道歉:“對不起小棉,是我沒有照顧好奶奶。”
江棉面上一急,連連擺手。
【不是你的錯,該道歉的是我才對,這些年,麻煩你了】
她與范曄之間,說白了也不過是福利院一個大院裡長大的情分,哪裡承得住他主動提出代她照顧奶奶的恩情。
因此,對於范曄,只能感激,只敢愧疚。
“好了,你和我之間就不用說這些虛話了,我聽醫生說,奶奶是在地下車庫摔了一跤才進的搶救室,奶奶沒事不可能會去地下車庫,我已經去調醫院的監控了,如果是有人故意為之,可絕不能稀裡糊塗的讓這事過去。”
范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見她還是一臉愁容,咧唇安撫道:“好歹我這律師證也掛了些年了,就算不相信我的能力,也得相信國家篩選律師的標準吧?”
江棉被逗笑,鎖在一起的眉頭總算舒展一些。
【你渴嗎?】她打著手語。
范曄摸了摸喉嚨,佯裝道:“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
江棉舒了口氣,提起桌上的水瓶便去了水房:“那……我去,打點水來。”
水房離的有點遠,江棉轉了好幾個彎才到,她將水瓶放在水臺上,擰開水龍頭。
嘩嘩的水聲中,混著壓低了的爭吵入耳。
“江建軍,你媽一年花了我們多少錢,你心裡沒數嗎?我們現在窮的飯都快吃不上了,我不找她要錢找誰要?”
“我知道,這不是今年已經找她要了不少錢了嗎,這次一張口又是三百萬,我怕她被嚇著,連小錢也不肯給我們了!”
“她敢不給?我們江家變成現在這樣是誰害的?如果當初嫁過去的是離梨……”
“離梨離梨,你天天就知道離梨,她要是能嫁去談家早就嫁了,當年車禍沒要了她的命就已經是福大了!”
“那你說,離梨明明沒死,這四年裡談顧以卻一直藏著離梨,還要我們好好照顧,不就是為了等離梨腿好,坐回談太太的位置的嗎?”
後面他們又說了些什麼,江棉沒再聽進去,滿腦子只被那一句‘離梨明明沒死’炸的眼冒金星。
回神時,已經跟著他們走到一間VIP病房前,江棉停下腳步,輕聲喊道。
“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