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介娼妓
是厭惡冰冷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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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驚醒過來,發覺自己光著身子躺在被子裡,便用肩膀將被角壓得嚴實,防備地看著燕綏。
“世子為何拒絕成婚?是不是你從中做了手腳?”燕綏質問。
我打著手語否認,“我沒有。”
“沒有最好。”燕綏語氣嚴肅。
柳卿卿這時從外頭走了進來,禮儀周到地行禮,“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梳了個墮馬髻,耳畔戴了副翠綠的玉璫,項上掛了個五彩如意絡子,淺笑時眼尾勾起一抹媚態。從前在靈霜閣,她房裡的客人便不少。如今得了勢,儀容越發嬌豔。
我看不慣她,也恨她,想不通燕綏為什麼帶她來。我正狐疑著,就聽燕綏說,“公主年紀尚輕,許多事可向柳姨娘討教一二。”
“侯爺的意思,是讓我向柳姨娘討教如何殺人?還是討教怎樣魅惑男人?”我問。
燕綏白臉上掛著嫌惡和冷漠,口吻不容抵抗,“從今日起,柳姨娘便留在長生宮教導公主,什麼時候世子同意成婚,什麼時候再讓她走。”
“柳卿卿一介娼妓也配進這長生宮?我不要,你讓她回去。”我說完,燕綏定定地看著我,周身氣勢凌厲叫人不敢直視,“李佳人,你罵別人髒,你又能幹淨到哪裡去?”
“別忘了自己的身份。”燕綏說完拂袖離開。
“侯爺慢走。”柳卿卿福身送行。
我愕然愣住,把被子裹得更緊,企圖融化心底的寒意。從始到今,燕綏從不肯信我哪怕半句話,他眼裡心裡只有一個柳卿卿。
可柳卿卿真的愛他嗎?還是貪慕虛榮,愛慕他的權勢?
燕綏一走,柳卿卿就收了那副清純溫柔的樣子,捏著腰直起身子來,她上前拉了拉我的被子,拿腔拿調的說,“公主今日差點死了,你知不知道?”
什麼時候?我毫無印象,我警覺地看著柳卿卿,隔著被子踢了她一腳。
她躲開了,眼裡閃著惡毒的光,一把捏住我的臉,指甲就要掐進我的肉裡,“公主沐浴時睡著了,是侯爺將你抱了出來,真可惜,哪怕你光著身子,侯爺也對你毫無興趣。”
我張嘴就咬在她手指上,柳卿卿抬手就要打我,我恨恨地瞪著她,她遲疑地看了看窗外,放下了手。
“臭啞巴,我告訴你,你最好趕緊嫁給那個什麼世子,別在侯爺眼前晃來晃去,否則,我會讓你跟綠袖死得一樣慘。”
她承認了,她終於承認了,綠袖是她害死的。
我的綠袖……
我被她刺激,抓著玉枕就往她身上砸,柳卿卿竟然不躲,她的額角被磕破了一層皮,扶著桌角站定,臉上掛著陰毒的笑,“你十七未滿,你懂什麼叫男人?只要我頂著傷回去,侯爺明日便會來找你麻煩。不過這次我不跟你計較,只要你以後乖乖聽我的,別靠近侯爺,咱們兩個還是能像從前在靈霜閣和平相處的。”
“你說是不是啊?公主殿下。”柳卿卿將玉枕撿回來放到床上,挑釁地看著我笑。
我氣得渾身發抖,推了她兩下讓她趕緊滾。
為了避著柳卿卿,我常往父皇的御書房跑。
這天我還未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徐貴妃的聲音,“皇上,臣妾隱約有聽說,那小啞巴可並不好掌控,就說御花園落水一事,她還掌了身邊宮婢的嘴,也不是個沒主見的。”
“可是徐丞相近日又和愛妃說起什麼了?”徐貴妃的話已經夠讓我驚訝,昭慶帝接下來的話更讓我如墜冰窟,我聽到他說,“燕綏八面玲瓏,要是這小啞巴有問題,他還敢送進宮來?況且,小啞巴並非重頭戲,只要她頂了公主的名順利出嫁,朕就會殺了燕綏派去的人,取而代之,燕綏苦心經營的一切,最後不都落在朕的手裡?”
徐貴妃嬌笑著,“皇上英明。”
我在殿外不知該做何反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原來,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昭慶帝知曉一切,燕綏利用我,他利用燕綏,說到底,只有我,才是最卑賤如泥的那一個。
綠袖的死,是我蠢鈍讓柳卿卿鑽了空子。
我身陷桎梏,是我未能及時抽身離開燕綏所致。
輕信帝王有情,將其視為父君,更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