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隻手乾坤》第9章 再起風雷
聞聽得馬元義此言，封諝貌似吃驚不小，平靜了好一會，道“大賢良師之前便有法旨於我，我也思慮再三，如今上使到府，我必全盤托出。”
端起面前酒樽一飲而盡，沉聲道“先桓帝劉志駕崩後，劉宏於建寧元年被外戚竇氏一門擁立即位，即是當今漢庭聖上靈帝。他即位這十幾年來，朝堂之上宮闈及黨錮紛爭不斷，自靈帝以下、各大小官員皆貪墨無度，致賣官鬻爵、搜刮民間橫行。朝堂下，除了我太平道，聽聞涼州、幽州皆有民變叛亂之勢，靈帝無道昏庸，軍隊荒於整訓，民間積怨沸騰，大亂恐怕要馬上將至了……”
嘆了口氣，封諝繼續言道“現今已是光和六年臘月，我意天寒地凍，不宜動兵，待到來年春暖花開是否為妥，況且年關將至，京城及各州郡盤查把守甚嚴，請回稟大賢良師詳情，請示是否可以延緩起事、待機而動。” 言畢，看向馬元義、唐週二人。
馬元義看了眼唐周，故意道“封大人謬矣，如今我太平道天時、地利、人和，三般皆具，大賢良師和天佐軍師已謀定籌劃完備，只是差了封大人京城內應這一環，大事當前，萬望封大人不可猶豫躊躇，坐失良機。封大人無須多言，只把起事日子定了便可，我也好立派快馬回報鉅鹿，唐副使以為何如？”
唐周故帶難色，揣揣言道“封大人所說也不無道理，起事畢竟牽一髮而動全身，不能任性為之，可馬上使所言也有道理，大賢良師在我等出發前確有交代，讓從速從快，議定事期，這……桀桀桀！二位大人定下即可，我立即差人快馬回報鉅鹿。”
封諝聞二人言畢，思索良久，拍案而起，豪情萬丈，朗聲道“好，那煩請二位使者回稟大賢良師及天佐軍師，我這邊一定抓緊安排部署，起事日期就定在甲子年甲子日甲子時，也應了民謠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到時我們太平道九州並起，一鼓作氣，拿下洛陽和天下！”
馬元義點頭稱是，不待說話，那邊唐周急忙搶著言道“既然二位大人已經議定，那我即刻便令人回報大賢良師。”
說罷，即回頭叫過唐梟，偽令其回鉅鹿通稟情況，卻偷偷眨眼示意其快快下堂，依自己之前吩咐行事。
這邊馬元義、封諝二人早看在眼裡，但見封諝喚了聲身邊下人，宏聲道“老燕，快隨這位壯士下堂去，牽我馬廄裡幽州良馬於他，腳程也能比尋常劣馬快上許多，手腳利落些，辦完速來堂內伺候。”
見那下人長得高大粗壯，一張鍋底黑的面龐，黑中透亮，幾乎都看不清面目來，從嗓子眼裡諾了一聲，便引唐梟下堂，穿堂過殿，奔側西廊馬廄而去。
入了馬廄，那下人引唐梟進馬廄選馬，但見馬廄里約有二十幾匹馬，大多年老瘦弱，唐梟不禁眉頭一皺，心裡思度“想這中常侍封諝也算是漢靈帝內侍近宦，年俸二千石，府邸倒是宏大氣派，哼，適方才聽說要賜我馬匹還歡喜一場，本想著唐周穩住眾人，我騎快馬速報信於朝廷，將這幫人一舉擒拿，不想這馬廄裡怎都是這等劣馬，這如何是好……”
正胡亂琢磨間，唐梟一眼看見馬廄最裡側有一大青馬，身形高大，鬃毛整齊，正昂首長嘶，果是一匹寶馬，遂直奔此馬而去。 剛走至青馬近前，忽聽身後金風之聲，心裡道句不好，不及反應間，一柄雪亮亮的短刃已經逼到脖頸之上。
但見那黑臉下人哈哈大笑，一手揪住了唐梟袍領，一手持刀逼住唐梟，聲若奔雷叱罵道“狗東西，虧得我家天佐軍師神機妙算，還有司隸使者馬大人部署得當，險險被爾等吃裡扒外的東西壞了大事，今天讓你認識認識你家張燕張爺爺！”
言畢，一拳擊在唐梟面頰上，打的唐梟鼻樑塌陷，汙血崩出，腦袋嗡嗡響個不停，一歪歪身子就栽在了地上，那大青馬似乎也通人氣般的嘶鳴一聲，兩個前腿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正踏在唐梟右腿膝蓋處，唐梟慘叫一聲，被馬踏得了個骨斷筋折。
張燕掏出懷中繩索，將唐梟綁了個結結實實，又在其身上扯了塊破布，塞進了他口中，一把提起早已經被嚇得篩糠一般的唐梟復入前堂。
堂上封諝、馬元義、唐週三人正飲酒談話，唐隼聽得堂外有腳步聲進來，一眼望去，失聲叫道“哎呀，哥哥，怎麼如此了，你這奴才怎敢……”
不待多說，急切抽出身後腰刀，便欺身搶上。 事發突然，唐周完全驚呆了，口中不住叨叨“這，這，這，二位大人，這……”
封諝、馬元義二人卻對視一笑，置若罔聞，繼續飲酒。
見唐隼欺近，張燕哈哈大笑，一腳踢開唐梟，身軀只一縱，便是兩丈餘高，如餓虎撲食一般，向著唐隼壓頂而來。
那唐隼正氣急衝過來搏命，眼前只見黑影一閃，張燕已經沒了蹤跡，正疑惑間，忽聽頭頂一聲暴喝，急切抬頭望去，再想反應已來不及……
馬元義看得真切，但見張燕忽地騰身半空，又急急下落，一雙熊掌般的大腳，藉著下落的勁道，直直的正跺踩在唐隼頭上，只聽噗的一聲，那唐隼不但被踏碎頭骨，脖頸也被踩進了腔子裡，唐隼連啊都沒有啊一聲，就撲通倒地，魂魄奔西天極樂去了。
張燕一腳把唐隼死屍踢在一邊，又扯死狗似的把唐梟倒拽到馬元義三人近前，一把扯出那廝嘴裡破布，眼睛赤紅，厲聲喝道“狗東西，朗朗乾坤下，當著上使大人面，還不速把你等齷蹉勾當和盤托出，說出來爺爺還能給你個痛快的，要是敢隱瞞半句，你家張燕爺爺活剮了你！”
唐周心中有鬼，大急之下，仍強作鎮定，搶在唐梟說話之前，狐假虎威的對著張燕斥道“好你個張燕，小小的黑山副帥，竟然敢殺我的人，你……”
未待他再往下說，張燕手中不知何時早多了一把寒光凜凜的寶劍，只見劍光一閃，再看唐週一只左耳早順著劍鋒飛了出去。
“啊……”唐周殺豬般的哀嚎起來，再也從椅子上坐不住了，一下子出溜了下來，癱在了地上。
少頃，令人意外的，唐周劇痛之下，似乎變得癲狂起來，竟搖搖晃晃的爬起身，向前踉蹌走了幾步，惡狠狠瞪著封諝、馬元義、張燕三人，剛欲口出狂語，張燕手中那劍柄上的“乾坤”二字噗地映入眼簾，唐週一凜，心底瞬間明白了一切，復又攤倒於地，眼睛一閉，不再多言半句。
封諝令人取過來書簡筆墨，令唐周、唐梟二人招供畫押，二惡徒情知必死，為免受零罪，一五一十開始供認，末了唐周耷拉著一對狗眼，長嘆一聲，半帶哭腔的嚎啕道“我唐週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可恨老天待我不公。
天殺的蘇維、馬元義、封諝、張燕，你們定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話音未落，乾坤劍劍鋒起處，紅光一閃，一顆狗頭滿是髒血，咕嚕嚕掉落塵埃，唐周那令人作嘔的骯髒屍身一下子歪倒在地上，張燕對著屍身唾了一口，也不多言，復又一劍斬下唐梟首級，將兩顆頭顱用破布分別包裹起來。
這時堂下有人稟報封諝，言側室之事也處理完畢，唐周親隨十餘人皆被摻了大劑量麻沸散的酒宴麻翻，都按照中常侍大人之命繩捆索綁，囚禁於後院地牢中了。
大事完畢，萬難留人。封諝雖然百般邀請馬元義、張燕二人多盤桓幾日，馬、張二人卻歸心似箭，當下二人即辭別中常侍封諝，帶上封諝給大賢良師的回信、二惡徒供狀以及首級，打馬揚鞭，急歸而去。
洛陽事畢，不待眾人迴轉到冀州地界，探馬早飛火流星報與天佐軍師蘇維得知情況。
蘇維長舒了一口氣，心裡思付“能夠提前兩年把唐周這內鬼挖掉，除去禍害，在天子腳下、臥榻之側，馬元義、封諝等一干內應的安全暫時得到了保證，最關鍵的是起事前的準備工作就能更加充分……”。
蘇維左眼皮忽然跳了一下，他不禁心裡一驚，“莫不是有什麼禍事將至？按說洛陽事件自己的籌劃應該沒有問題，司隸使者馬元義又素來行事謹慎，應該沒有什麼紕漏，可但是這節骨眼上左眼跳的離奇，又為了哪般？”
百思不得其解的蘇維苦笑著輕嘆“想你蘇維也是雲茶大學的高材生，十幾年的教育和飽讀詩書，怎麼穿越到了古代，就反而疑神疑鬼、患得患失起來，這個樣子還能做什麼大事呢！”
於是釋然，洗漱更衣，帶上隨從，信步而出，去冀州城郭郊外，巡視一番。
但見典農使者棗祗和典農副使韓浩正指揮百餘農兵，還有不少百姓，手持農具、驅趕耕牛，頂著炎炎的烈日，平整開墾著無主和荒蕪的土地，眾人勞動號子震天，赤裸泥汙的脊背上汗珠子已匯聚成了一道道小河，滴答答滾落塵埃。
但見蘇維，棗祗、韓浩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雙雙搶步近前施禮。
施禮過後，棗祗憨笑著，抬手一指勞作中的眾人，向蘇維道“啟稟天佐軍師，今年年初伊始，按照您的命令，我和韓浩以足為尺，丈量查驗了我們冀州轄內的各處無主荒山廢地，並一一登記造冊後，丙辰達旦，細細推算，月餘內備齊了種子、耕牛和農具，又挑選精壯農兵和無地流民，成立了十五個屯田役，每役大則千人，小則百餘，劃片而治，墾耕不輟。預計這數千餘畝屯田，春種秋收，當年即可得谷百萬斛！”
一旁的副使韓浩也激動異常，搶著說“稟天佐軍師，我與棗祗大人又遍訪舊友，招攬來了精於農事的任峻、普方、蔡進三人，分別於汝南、下邳、北海依葫蘆畫瓢佈置屯田，平蕪整廢。目前進展順利，此三地秋收時節亦可收成數十萬斛。如此一來，我太平道可謂糧草足備了，哈哈哈……”言畢開懷大笑。
蘇維笑著點頭稱讚二人得力，想到部眾招攬流民、大肆屯田，勢必引起地方豪強不滿，明裡暗裡告官破壞不說，還得影響秋季收成。蘇維又當即于田間地頭，傳命於天佐軍師府副帥徐晃，負責成立屯田護騎，專事巡查護衛和偵緝，確保收成無虞，眾人心裡皆暗暗讚許軍師想的周全。
常言道民以食為天，又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糧食問題眼看解決了，去掉了蘇維的一塊大心病，每日傍晚回到自己府中時候，與文姬魚水情濃，笑意寫在了臉上。
忽一日，有下人來報，地方豪強蹇昌仗著京城裡的家族勢力撐腰，在老家北海跑馬圈地、欺壓良善，又縱奴行兇，打死打傷太平道屯墾流民無數，之前被呂布呂奉先誤打的“北海天王”管亥傷愈後，率領百餘農兵征伐，卻被其打的大敗而歸。敗兵回報，那蹇昌更叫囂著說打的就是太平道這幫民匪，就是張家兄弟親來也有一個打一個，想在他的地盤搞什麼屯田痴心妄想。
管亥敗兵消息傳來，一時間太平道眾大愕，大賢良師張角連夜召集眾人商量對策，人人皆面面相覷，都想那管亥，人稱“北海天王”，雖敗於呂布，但卻是太平道中實打實公認的武藝絕倫，部下北海軍精於操練、實力不俗，想這等人物去打蹇昌尚且不勝，他人就更不行了，堂上堂下，眾人噤若寒蟬。
但聽耳畔裡一陣嗷嗷咆嚎震耳欲聾，眾人展眼望去，一個高大身形忽地從坐席站起，堂堂堂幾步邁到張角和蘇維面前，不是別人，正是天佐軍師府副帥徐晃，但見徐晃手按劍柄，面漏猙獰著鬚髮皆立，破聲道“良師和軍師先前曾經命我總轄屯田護衛一事，某家無能，竟使這元兇巨惡猖獗，以至於敢太歲頭上動土，請給我一支令，我去帶人踏破北海，砍了蹇昌的狗頭來！”